他說等幾天，這一等，就是一個月半。

他不打電話來，她沒想過要撥電話去。

人再賤，也只能是這個程度了，總不能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聲影的狀況每日愈下，公司的副總背著她，攛掇底下員工，到外頭接私活，她想著，飯是要吃的，便少了從前罵人的勁頭，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甚至跟小野說，他手里要是有什么好活，不用顧及她，飛東京好，飛香港也好，反正他閑，她大可放他去。

他沒聽出她話里的意思，那年把他從日本撈回來，費了她不少心力，窩在聲影，都說屈了他的才，要是機會好，去哪不是去，公司行情這么差，他要有點意識，不如趁早為自己做打算。

小野仰靠在沙發椅背上，嘴里棒棒糖唆著吱吱響，不嫌事大的模樣，“老大，我可不閑。”

說著彎了半個腰，從抽屜里掏出一打相片來。

“這什么？”她問。

翻了兩張，一打相片里，多數是她認識的人。

小野笑，“老大，你說這樣來錢快不快？”

他說要把照片賣給娛記，準能換不少錢。

聞笙推了一把他的腦袋，氣笑了，“你閑得也太慌了。”

粗粗翻過他撒在桌上的照片，有一張格外引人注目，撿起照片看。

畫里的人，秋冬的季節，他罩了一件黑敞大衣，手里舉著傘，身邊有個人，不太瞧得清臉。

叫她覺著意外的是，舉傘的場景，曾經就在她夢里出現過，可現實中，他卻是給別人打傘。

她指著照片里那瞧不清臉的人問，“這誰？”

“周博顏啊，看不出來嘛，”小野從沙發里站起來，身高一米八九五，瞬間籠罩了她頭頂的燈光，從她手里奪過照片，拿遠了瞧，目光深遠，“這女人，真不是個好東西。”

聞笙對他的艷史沒興趣。

他單手攬過她，手里照片甩得刷刷響，“哪看不清，不拍得挺好。”

小野說，他聞見了金錢的銅臭味，對她說，“信我，這女人，值錢。”

聲影眼看要撐不下去，秦女士多半是聽見了什么風聲，期間，有打電話來。

和她道，“不行的話，就回家來。”

聞笙沒說話。

秦錦女士盼著她工作少，找個靠譜的對象才是正事，說要帶她去哪位太太家喝花茶。

話說到最后，才有重點，說下個月初三，是沈家老爺子過大壽，三姑就指著這層交情，叫她千萬不能差了杜西媛哪里去，讓她放心，她杜叔叔說好會帶她去。

聞笙心煩，“沈家老頭過生日，跟我有什么關系。”

秦錦說她，“怎么說話的，不是和知則他媽見過面嗎，又不是不認識。”

那都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行了，媽，進電話了，掛了。”

杜勤禮的人情是蹭不得的，又不是一般的場合，她怕還不起。

頭一天晚上，還和秦錦說，明日沈家老爺子的壽誕，實不巧，正好趕上她出差，她真去不了。

秦錦在電話里罵她。

出差是假，人沒出上海，她在外灘游船，手里工作沒結束前，有電話都不會接。

放下相機，擦把手，凱雯是一副又急又喜的神情，跑來跟她說，“沈總來電了。”

喲呵，這通電話通得可真及時。

手機回撥過去，那邊等了半晌才接通，是真想好好說道他，怎么就能這么忙，貴人誠會忘事。

沒敢，恭恭敬敬說話，“沈總，您找我有事。”

那頭不是他，也不是甄蕓，助理一通電話來，并無久聊的意思，意在通知她，明日沈總的父親過生日，希望她出面能來一趟。

她在電話里問話，“這樣不大好吧，我和你們沈總又不怎么熟。”

助理只管傳話，“聞小姐，這是沈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