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不直接回班里嗎？”她心中還盤算著回家后的一頓胖揍，李辰一忽而伸手像是要給她什么。

“有個東西要給你，懷城說你要是不開心，就給你這個就好。”手攤開，落在掌心的是一枚草莓味的瑞士糖。

“這個？”

“這種糖現在很少人吃了吧，我還有課，就先走了。”李辰一轉身離去，那片云跟著離開了太陽，露出耀眼的光落在她的掌心。

這件事，要說到他們剛認識那會兒了，大概是好久，不，應該是好久好久了。

瑞士糖，是那個時候剛火起來的一種水果軟糖，算得上是軟糖始祖。樣子呢，就是方方正正的，顧名思義，是來自瑞士的一種糖。

記憶中的這種糖，甜還會粘牙，但孩子們都喜歡，甚至來說是藏著吃。比如很多人喜歡草莓味，就會在口袋里剩下最后一顆草莓的，舍不得吃。

“阿城，快叫小五過來，一起來吃糖！”素芬阿姨家的軟糖是最多的了，這也是夏小五為什么經常喜歡去洛懷城家里蹭吃蹭喝了。

別人家都是一條，最多也是一包，可素芬阿姨家的是一整個鐵罐子。

“哇，阿城，你家好有錢。”洛懷城喝得水又被嗆著，大概夏小五不知道，一整個鐵罐算起來更劃算的事。

“我……我可以選一個嗎？”

阿城點頭，其實她都吃完也沒事，畢竟，拔牙的事情后，洛懷城就發誓過今后少碰糖了。

“那我要……橘子味的。”小手指了指。

“橘子味？”洛懷城的小手伸進那圓形的口子里抓了一圈，“是這個橙色的么？”

“bingo！”她用蹩腳英語答著，一口吃了進去，果真很粘牙，“嗯，阿城，你怎么不吃，我把草莓的都留給你，你把橘子的給我好不好？”

“你就這么喜歡橘子味的嗎？”

夏小五笑道，“當然是草莓的好吃，我才要留給你的。”

洛懷城糾結了片刻，伸手把所有草莓的都給挑了出來，“給你，我不喜歡吃。”

“真的？”夏小五說著滿意的將所有的糖塞進口袋里，“嗯，真是好甜好甜的草莓。”

他也吃了一顆，是好甜好甜的瑞士糖，讓他忘了蛀牙那回事。

……

夏小五回到教室，先來的不是林風的關心，反倒是一個人的窮追不舍。

“數學作業，給我。”這個人，真的好執著。

“不用了。”她坐在位置上，翻著書包，那處作業本，交上作業，動作一氣呵成，反倒還有些帥氣起來。

后頭那唐僧一樣的人在念叨著，“你不給我數學作業，我怎么給你檢查。周老師到時候又要找上我。”

他，他該不會是瘋了吧？連不高興對他愛答不理的臉色也瞧不出？

“班長。”夏小五停頓了半秒措辭，“我不太明白，你是怎么做到一邊和周老師告狀，一邊還能和我搭話的？我自己的作業自己負責就好，不需要你來操心。”

陸由坐不住，站起身子，“你什么人啊！班長那是好心，一顆老鼠屎的東西。”

這個叫陸由的人說話實在過分，但剛好碰上夏小五也心情不好的時候，“那我是老鼠屎，你就是沾著老鼠屎的粥咯？”

陸由氣得說不出話，但顯然這是引起公憤。

“這有些人真是沒腦子誒，真是丟我們班的臉。”

“當咱們五班的人好欺負是不是，你還就是一顆老鼠屎了！”

“就是，不想待在我們班，可以走啊，又沒人攔著……”

夏小五選擇盡量不去搭理他們，畢竟她沒什么好哭的。憤憤走出班里，坐在臺階上的夏小五，還是沒忍住淚水，她，真的是一顆老鼠屎嗎？

她抱著胳膊，還是頭一回哭得那么認真，吃了一顆阿城給的糖，哭得就更慘了。

“雅安。”身邊一個溫柔的聲音，她抬頭怎么也不會想到是宋子文的。

“我……我，沒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忍著。

“哭一會吧，使勁哭一會。”宋子文也坐在了那節臺階上，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她果真哭得更厲害，像是使勁哭，隨后咳，隨后眼淚鼻涕在一起的樣子。

大概過了兩分鐘，她稍稍安靜下來了，一雙紅腫的眼睛盯著宋子文，“你，怎么出來了？”

“他們不是說，我們是老鼠屎，就當我這顆老鼠屎來陪你。”宋子文笑著，替她撥了撥頭發，她真的變了，和以前的宋子文實在太不像了。

“我，我真的很差勁嗎？功課做不好，做人也很糟糕……”小時候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小五，其實是最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的，更何況，所有人都這么說。

“高一的時候，我就覺得雅安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很溫和，卻很有主意，你很安靜，卻也能夠為自己朋友挺身而出。”宋子文的嘴角微微揚著，“以前的你，從來不會想這個問題的吧？那現在又是為什么？”

是啊，宋子文那么一提醒，她忽而覺得奇怪起來。以前的她，可從來不會因為別的閑言碎語而難過流淚，更不會輕易地流淚。

“那是為什么啊？”夏小五反問。

宋子文說得話最多的一次了，“你的問題我不知道，不過我高一時候，很自卑，不喜歡說話，覺得我哪里都不如別人，不開朗也沒有什么討人喜歡的性格。直到高一下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事，從那以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一件事？”夏小五盯著她，“什么？”

“這個我不能說，不過雅安，我們就把它當做改變吧……畢竟，我們總要變得和小時候有些不一樣的。”今天，宋子文說得話，像是說了大半學期的話了。

是啊，盡管小時候那個灑脫個性的夏小五還是令人懷念，可夏雅安真的有些不同了。流淚、敏感、喜怒交加，這必然也是成長的一步吧。

宋子文站起身子，彈去褲子上的灰，“還有剛剛我就想說，你是不是誤會陳子楓了？”

“誤會他？”她那雙紅腫的眼不解，“要不是他告狀，周老板怎么會抓到我？”

“廣播社的那件事，其實陳子楓一句話也沒說。你再仔細想想，那天，廣播里的內容……”

還記得，那天，陸笑開場白時的那段介紹嗎？

“……未來的櫻花電臺，依舊繼續，我們廣播社的全體成員李辰一、陸笑、李乾、錢暖秋、趙文娜、孫合歡、方正、秋收、楊聰玲、李萱、夏雅安敬上。”

原來，是這樣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