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伶人一夢
- 宥之
- 2183字
- 2019-09-27 16:40:24
“青袖,我乏了。”
墨傾淚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看著鏡中人也對他展顏一笑,生出些落寞。
“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聽到這句話,青袖便知他心情低落,不愿旁人在他近前。
她想靠近他,可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將她推遠,拒絕她的靠近。
“好。”
最終,她還是應了一聲,離開了房間。
院子里的雪不知被何人掃去,只余下那一絲絲的白色,讓人記得曾有過那么一場雪。
院門處站著一個身影,青袖看過去,那人也剛好望過來。
是梁為崎。
“三爺。”
“傾淚呢?”
“先生乏了,睡下了。”
梁為崎聽到這句話,挑了挑眉。
“乏了?”
怕不是身子乏了,是心有些累了。
“青袖。”梁為崎走近她,在她不遠處站定,“你到傾淚身邊多久了?”
“不記得了。”
“不記得?”
梁為崎輕聲笑:“你會不記得?”
青袖也不回答,只垂了眸,不去看他。
“青袖,我知道你的心思。”
他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可是,這心思,你當真是對他嗎?”
梁為崎第一次見這個女孩,也同墨傾淚一樣,被她眼里的純粹驚訝到了。
從某種程度上,他和墨傾淚很像,他也以為那個女孩,還不經世事,可是,事非所愿。
那日墨傾淚登臺,她于角落窺他風采,眼中全是癡戀。可他們不過初識,而她眼中的癡戀又過于強烈,他便起了疑。
細心看去,青袖眼中,除了癡迷,還帶著回憶。他看的分明,她眼里的人,不是墨傾淚,而是另一個人。
青袖有些慌亂,卻強作鎮定。
“你在他面前的樣子,是你嗎?”
青袖聽到這句話,抿了抿唇,抬眼看他,眼底有些無奈,也有些好笑。
“我如何,與你何干?我待他如何,你又知道多少?”
來到墨傾淚身邊之后,她便很少有這般鋒芒畢露的時候了。
“青袖,你曾經如何,你自己知道。”
青袖笑了,笑得嘲諷,慢慢靠近他,抬頭看著他的眼。
“你不該去查我的曾經,每個人都有不愿旁人觸碰的東西,不管是你,還是他。”
這個他,指墨傾淚。
梁為崎看著這樣的她,一時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那個內斂安靜的女孩嗎?一個人,前后差別竟是可以這么大嗎?
“你怎么知道我在他面前并不真實。”
最后的干凈,她可以都給他,可連這,都成了欺騙嗎?
“我不管你怎樣,只是希望,你別傷了他。”
墨傾淚的經歷,連他都不愿去想起。
“其實你和他很像,只是,他以為的你,和他本身恰恰相反。”
這是她的幸運,還是不幸?
“別告訴他。”
青袖退后一步,聲音有些低沉。
“他若是想知道,自然不必我告訴。”
有些事,墨傾淚不是無法知道,而是不愿知道。
青袖沉默了,一時竟有些無措。
梁為崎搖了搖頭,推門進了房間。
墨傾淚仍然站在鏡子前,聽到身后的響動,知是他來了。
“傾淚。”
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張了張口,只叫出他的名字。
“想說什么?”
“剛才在門外,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又如何?”
“你不想知道嗎?”
“你也說了,若我想知道,又何必你來告知。”
“傾淚啊。”梁為崎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有些事情,墨傾淚有自己的原則,他不屑于去知道旁人的傷疤。因為他知道,那道疤,劃上去的時候很疼,愈合之后,去揭開它,更疼。
“傾淚,我勸你一句,情這個字千萬不要沾,一旦陷進去,便出不來了。”
“是嗎?”
墨傾淚笑了笑,并不在意。
“子平,你覺得我像是一個會動情的人嗎?亦或者,我像是一個放不下的人嗎?”
未處其中,誰都能將話說的好聽,可當真陷進去了,便是另一回事了。
“那你覺得,我像嗎?像那種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嗎?”
“你放下了,不是嗎?”
對于佩鳴,梁為崎負了她,他以為,那便是放下。
梁為崎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墨傾淚太過自負,他以為,感情這種東西,輕飄飄的拿起,便能毫不在意的放下。
“罷了。”梁為崎無奈,也許,是他過于憂心了。
壽宴已經結束,人也都散了。
林長楓跟在林盛軒身后,有些失魂落魄。
“楓兒。”
林盛軒見他這般模樣,自然知道是因為何事。
“有些人,本就是不該,放手了,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突然,林盛軒的聲音停住了,身形也立在了原地。
林長楓見父親如此模樣,不由抬頭看去。
對面,是許古帛。
許古帛自是看到了他們,也站在了原地,
兩人就這樣看著對方,誰也不先開口。
雪鋪在兩旁,二人又相對而行,本是能夠令兩方通行的一條路,此刻,卻偏偏過不去。
二人都站在路中間,誰也不曾說話,就那樣望著彼此。
林盛軒笑了笑,雖是他一貫的儒雅,但此刻,卻帶了一絲嘲諷。
“少昂。”
終究,還是許古帛先開了口。
“許老爺,您叫我什么?”
含笑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
許古帛看了他一會兒,眼底的情緒翻涌,卻硬生生的壓制住了。
“少昂,你可好?”
“托您洪福,怎能不好?”
“是嗎?”
許古帛看著眼前的人,有些恍惚。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儒雅,經了這么些年的歲月,磨去了曾經的青澀。
回過神,側身,為林盛軒讓出一條路來。
站在他身后的許文旻驚了,父親,竟主動給旁人讓路?
林盛軒望著他的舉動,不知為何,心頭一陣火氣上涌。
“許古帛。”他氣極反笑,“你這是在跟我服軟?”
“父親。”
林長楓何時見過父親這般失態的模樣?不自主的,叫了一聲。
許古帛聞聲,看向林長楓。
當初他和茵兒的事,他也知道,只是不知為何,林盛軒百般阻撓,此事只得作罷。
平心而論,許古帛挺喜歡林長楓這個孩子,因為,他和他父親,很像。
林盛軒似是也知道自己的失態,于是抿了抿唇,不甘的看了許古帛一眼,甩袖離去。
望著林盛軒離開的背影,許古帛苦笑著搖搖頭,正欲離開,忽聽到許文旻的聲音。
“父親,為何要向那林家示弱。”
許古帛看了一眼他,無奈的笑了笑。
“終歸,是我虧欠了他。”
想起他說的那句“放手,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心中生出些無力感,搖了搖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