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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余孽

斷腿男子雖然腿斷了,可他沒瞎也沒聾,早先梁瑞對青霞說的那一番話,被他一字不落的聽了去。

他什么也不說,可不是因為他是硬骨頭,而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要是暴露了,絕不會有什么優待,只可能活的更慘!

但這不代表他不怕梁瑞說的那些手段,眼看梁瑞拿著玻璃瓶越走越近,斷腿男子拼命的掙扎了起來。

他坐在地上,兩手支撐著身體,拖著一條斷腿不停的后退,邊退嘴里還含糊不清的嚎叫著:‘不要!不要!’

“嗷!AOOOOOO!”斷腿男子發出一陣陣非人的慘嚎,時而高亢、時而低沉。

他渾身顫抖著不停的滿地打滾,臉上的面容扭曲著,鼻涕眼淚流的滿臉都是!

梁瑞遺憾的看著無精打采的子彈蟻,他剛才都害怕這只螞蟻沒開始咬人就嗝屁了。

說實話,這種熱帶生物來到這里還能活一段時間,這都稱的上是奇跡了!

斷腿男子還在慘嚎,滿地打滾的仿佛那條斷腿都已經好了一般。

其實子彈蟻咬人雖然很疼,但也還不至于讓斷腿男子表現的這么夸張。

之所以這樣,實在是他被梁瑞說的話嚇住了,一想到自己以后將要全身潰爛,斷腿男子的慘嚎聲中絕望的意味就更加濃厚了!

旁邊的青霞看著這一幕,眼神也變得恐懼并絕望了起來。

實際上剛才在被鞭打的時候,她的表現還不如對方,人家可是只低低慘叫了幾聲,她則哭死過好幾次!

“青霞姑娘,我只數三個數!”梁瑞拿著玻璃瓶子又站到了青霞面前。

他仍然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但在青霞看來,簡直猶如地獄里的惡鬼一般!

三!

二!梁瑞沒有半點猶豫,他數的很快,要是這個青霞還是不識趣的話,他可就真要動手了!

“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青霞閉著眼慘聲叫了起來,一股股屈辱的淚水,從她眼睛里流了出來!

。。

“趙全?板升?什么?你說皇莊之中藏有近百昔年叛逃豐州灘的白蓮教徒后裔?”

青霞終于開口了,不過這不是什么好消息,梁瑞嚇得差點跳了起來,肖鐵臂則臉色蒼白,看他樣子恨不得叫梁瑞現在就跑路!

趙全這個名字后世人知之甚少,但是對于生活在嘉隆萬時期,特別是經歷過嘉靖年的人來說,絕對是一個讓人恐懼,讓人害怕的名字!

這個人的具體籍貫,甚至真實姓名,都已經不可考,只知道他大概是雁門關一帶的人。

他是雁北地區白蓮教的教首,嘉靖后期,明廷和控制漠南蒙古的安答汗之間的摩擦加劇。

更由于嘉靖后期政治混亂,處于明蒙拉鋸前線的普通民眾生活愈加困難。

嘉靖三十四年左右,趙全冒險帶著上千教民越過長城,前往了灌溉便利,土地肥沃的豐州灘。

略懂醫術的趙全,治好了安答汗的腿疾,從此被安答汗引為心腹!

在安答汗的支持下,趙全等人在豐州扎下了根,他們在此開墾田地,修建城鎮。

蒙古人用‘板升’,即住房子的人,稱呼他們。

這之后的幾年中,趙全的心腹李自馨等人多次潛回大明,招攬窮苦無依的貧民前往豐州等地墾荒。

巔峰時期李全控制著數萬居民、牛馬幾萬頭,他們為蒙古人打探長城內明軍動向,打造蒙古人已經不會打造的攻城器械。

甚至充當向導帶著蒙古人抄小道,四處去襲擊邊民的村落,這些曾經的受害者,漸漸變成了施暴者!

不過等到隆慶年間,明蒙之間的關系發生了變化。

安答汗娶了自己的外孫女三娘子,為了補償被自己搶了老婆的鄂爾多斯,他將本該嫁給自己孫子的兔扯金之女,嫁給了鄂爾多斯!

結果這一下把安答汗的孫子把漢那吉氣壞了,感覺受到侮辱的把漢那吉干脆心一橫,直接投降明朝了!

為了從明朝手中贖回孫子把漢那吉,安答汗不得不答應王崇古的要求,用趙全等人換回自己孫子。

隆慶四年,趙全、李自馨、王廷輔、張李麟、郭恒等板升城的白蓮教頭目,全數被押回北京凌遲處死!

不過這之后的十幾年里,一直有李全并沒死的傳言,而豐州的板升居民,雖然在李全死后被蒙古貴族分了個干干凈凈,但也難保沒有一些落網之魚,沒想到,他們竟然出現在了這里!

至于麻衣女子為什么要暴起發難很簡單,豐州的板升城雖然已經不復存在了,但是板升城的居民,和一部分受過李全恩惠并信仰了白蓮教的蒙古人,并沒有消失。

他們這些年一直游蕩在明蒙邊界,時而是牧民、時而是馬賊,他們奉自稱趙全后人的至成天師趙驍為首領,伺機再起!

至于這個倒霉的斷腿男子,則是趙驍的三子趙赫,這個倒霉的家伙因為受不了塞外的苦寒,想要回到大明過幾天好日子。

而麻衣女子和青霞她們這些游走在白蓮教和羅教之間的邪教徒,則是李赫想要過好日子的保證,是來接應他們的!

可不要以為這時候的蒙古人能過上什么好日子,在這個大明對草原進行半經濟封鎖的年代,稍好點的蒙古人嫁女兒,如果能陪嫁半口還算完整的鐵鍋,這都是了不得的嫁妝了,好多窮苦牧民,窮其一生也置辦不起一口鍋。

所謂馬背上的豪杰,在這個時代一般用的是骨箭、骨矛,連鐵箭頭都少之又少。

而能有一口不錯的長刀,簡直就是一個勇士最有面子的事。

同時一個小蒙古貴族,連摻了樹葉的劣等茶葉都不能敞開喝,跟后世那些吃肉喝酒,富得流油的蒙古人可不是一回事!

加上現在正處于小冰河時期,蒙古草原上有多冷,用腳指頭都能想的出來。

所以這個自出生起,就聽人說大明如何如何好的趙赫忍不住了,他寧愿不爭什么首領之位,也要來大明過幾天錦衣玉食的日子。

于是,早就害怕這個最受父親疼愛的三弟搶奪自己權力的趙驍長子,乘著父親略有微恙的時候,就將這個自己最忌憚的弟弟送回了大明!

只是本以為好日子在招手的趙赫,沒過兩天舒心日子,就遇到了梁瑞。

按羅太監的認為,他是這湯山皇莊的管事太監,在這一片他就是說一不二的天,趙赫藏在這里簡直再安全不過了。

哪怕他收到了梁瑞敕命管理湯山莊的消息,他也沒當回事。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萬歷皇帝顯示對梁瑞寵信的一種方式。

一個北京城都不能隨便出的駙馬,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拿什么來管理這個幾萬畝的皇莊?

他是萬萬沒想到,梁瑞一個十五六歲的駙馬竟然如此膽大、如此不要面皮!

找不到他人之后,竟然直接往他家里闖,結果正好把趙赫給堵住了。

而且更加不巧的是,這兩天是他們準備將趙赫轉移走的日子。

趙赫隨身帶了大量當年趙全在板升城鑄造的金銀,這些帶著印記得金銀,都沒還沒來得及重新熔鑄,被人看到了根本就解釋不清楚。

更讓麻衣女子疑神疑鬼的是,按照一般的情況來判斷,梁瑞不可能非要硬闖羅太監的家,而且還帶著如此多的好手。

麻衣女子懷疑外面的梁瑞是得到什么信息,強壓之下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于是就有了開頭她跟青霞暴起發難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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