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割傷
- 神婆玉
- 李不搭兒
- 2057字
- 2019-08-01 13:46:33
已經一個多時辰了,神壇外等待的百姓腿腳都站酸了,大典卻遲遲不開始。
西方天空出現一條黑線,不一會兒起了陣陣涼風,在百姓中引起一陣喧鬧。黑線逐漸逼近神壇,這時人們才看清,那是一片翻滾的黑云正奔騰而來。
常公公看那黑云中不時有閃電伴著低沉的雷鳴,心里緊張起來,趕忙對正和明媚娘娘卿卿我我的皇上說“皇上大典該開始啦!”
皇上轉過頭,沒聽清楚,常公公神色恭敬,又重復了一遍“皇上,西方黑云漸濃,恐有驟雨阻礙大典順利進行。”
“哦,那就不必等到正午了,趕緊開始吧!”
皇上整理了衣襟端坐好,一旁的逸王見了,把杯中酒飲盡,也端坐好。常公公向禮部尚書點了下頭,示意大典可以開始了。王從敬立刻向場下的侍衛發了個信號。神鼓擂響,震耳欲聾。
此刻逸王爺卻沒心思看這些侍衛汗流浹背。他雖知道這場大典是神女的生死局,卻不清楚布局人是誰,怎么布的局,目的是什么。既然皇上將長生的希望全部托付給了神女,肯定不會貿然處死她,如今看來這件事肯定和那位找到神女的道長脫不了干系,可他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辛辛苦苦找到了神女,又要當著皇上,滿朝文武大臣以及全城百姓的面殺死她呢?
正想著,突然遠處百姓中傳來陣陣歡呼聲,打斷了逸王的思路。逸王向神樓上一看,頓時一驚,瞪大了雙眼。
天上黑云已完全蔽住天日,密布翻滾,風力也越來越強勁。幾道閃電伴著炸雷,都像是要把這天地重新辟開。
那個單薄的身影立于神樓祭臺之上,張開雙臂,雙目怒睜抬頭仰望天空,一身鮮紅的紗衣被風揚的飛起,烏發凌亂,像一簇舞動的火焰。她發出一聲長厲的疾呼,似乎要把身體里全部的力量用盡。
又一道閃電,天地被一片白光包裹,所有的人下意識的閉緊雙眼,待白光閃過,只剩悶雷的轟鳴聲還在回響。暴雨終于落下了,百姓四散奔走,遠處的房屋樹木都朦朧在雨幕之中只剩十分模糊的影子,逸王下意識的向神樓看去,那個身影已經不見了,如同秋日楓葉悄無聲息的零落,歸入泥土一般沒有蹤跡。
不好!
逸王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那個人的臉,那個淡漠的神情,不顧皇帝的驚聲召喚,他箭一般沖向神樓。
樓內一片寂靜,只有風繞著石壁打轉。逸王頭發衣服都滴著水,貼在一起。到頂樓還有一段三轉的石梯,正從上往下淌著水,他踏上石梯,堅定的向上邁,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劍,攥在手中。邁上最后一步石階,轉過死角。樓頂已積了很多水,神女仰面泡在雨水上,紗衣如同鮮血般四處流淌。
不驚道長站在一旁,臉上掛著獰笑正盯著她。見逸王出現,立刻從拂塵木質把手頂端拔下一把短刀,一道寒光直沖神女刺去,逸王見狀,一個飛躍正踢在道長手腕上,手里一松,短刀刀刃向下落去,正割在神女手腕上。
逸王站定后立馬去給她捂住傷口。那道長卻像看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短刀來不及撿,就匆匆跳下幾丈高的神樓,消失在雨幕中。
逸王見他的逃的古怪,還來不及多想,幫神女止血的手上如同被什么東西咬了一般一陣刺痛,他不明就里,只能忍著,卻覺得刺痛感越來越強烈,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往皮肉下死命的鉆。抬手一看,竟然是幾只鮮紅的小蟲子,如同跳蚤一般大小,正在撕咬,長有尖角的頭邊旋轉邊拱,沾到鮮血后就更加興奮。
逸王將這幾個蟲子摘下來,一捻立刻化作一攤血水。又覺得另一只捂傷口的手上也有刺痛感,抬手一看,頓時心中一賅,只見成百的小蟲子正從神女手腕的傷口處隨著血涌出,順著地上的水流流到他身邊就勾住衣服往上爬,見到皮膚就邊撕咬邊拱。
他用短割掉外袍的下擺,卻還是阻擋不住蟲子順著靴子往上爬。逸王只覺得脖子上已經有幾只鉆進了皮膚,順著血管向下游走,又痛又癢。他撕開里衣衣領,雨水不住的順著眼睛流,眼睛根本就睜不開,沒辦法,只能用手摸到鼓起的包,就用匕首劃,然后向外擠,但除了一些血水什么都擠不出來。就在他快把脖子劃成棋盤的時候,地上的人兒突然有了轉醒的跡象。
神女抬起手想揉頭上被砸起的包,扯到了手腕的傷口,停頓了一下,忽而睜開眼睛,襲擊她的老道已經不見了,逸王竟然在身邊,且身上已經爬滿了從她血液里流出的蟲子。
“這是什么東西啊?”逸王發現她醒了,著急的詢問。
神女環顧四周,發現了那把道長丟棄的刀,左手握緊刀刃,右手快速一抽,手心又割出條口子,鮮血順著雨水流下,這次卻不再有蟲子涌出。
她拽著逸王殘缺的衣袖來到可以暫時遮蔽風雨的石梯旁,將血淋在他脖子上。
逸王頓時覺得沒有那么癢了,蟲子從傷口中退出來,掉在地上,通通化作血水,其他的還在水中掙扎,一接觸到神女的血之后,也焦躁不安,不一會兒通通死了,地上只有一大片黑紅色,順著石梯流下去了。
逸王折騰了這么長時間,只覺得渾身酸疼,尤其是脖子上的傷口,被雨水浸泡之后,脹的難受。他癱坐在地上,有一大堆問題想問神女。剛抬起頭來,一個紅色的身影卻一閃而過,結結實實的倒在他的懷里。
她臉色已是慘白,剛才被冰涼的雨水泡了這么久,又失了這么多血,身體虛弱到了極致。
逸王看著她微蹙的眉頭,忽然有些心疼。
想起她之前說的話‘你以為留著我這條命表是救我么?’
不過十七八,正是被人呵護的年歲,她的神情中卻已都是淡漠和悲涼,說的話里也含著看透生死的滄桑。
逸王抱緊她冰涼顫抖的身體,既然兩個人都冷透了,那就靠的近一點一起取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