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沙溪驚道：“爹！為什么要殺掉他們！”

師傅冷哼一聲：“世人太多，殺不完的！讓你們練練手！違我令者！斬!”

十幾年的淫威，師傅的話就是圣旨。若想活命，只有遵旨。況且最近幾年，每天要下山殘殺狼犬，個個已經(jīng)練的心狠手辣。穆劍要奪師傅歡心，第一個踏出，一劍封喉刺穿一個胖胖的商人模樣的人，順勢一腳將他踢下山崖。其余十一人嚇的紛紛大哭，苦于渾身被綁，動彈不得。

穆飛等其余十名師兄弟挨個走出，學(xué)著穆劍的樣子，殘殺了十人。

諾緊張的望了望師傅，他的前面只剩下那個六七歲的孩童，紅紅的臉蛋，小巧的鼻子，正哇哇大哭，嘴里喊著：“娘！娘！我要找娘親！”嗓子哭的已近沙啞。

諾機械的走上前去，拔出帶血的寶劍，指著那小孩的眉心。

冷！山上出奇的寒冷！

諾覺的世上仿佛就剩下他和這個小孩！周圍的一切都不在了，師傅，師娘，師姐，同餐同住的十一位師兄，還有旁邊沖著他冷笑的大師兄，都消失了。天上的太陽，也被烏云遮住了。他和小孩兩人一同墜入冰窖之中。諾顫抖著手，伸著劍尖，抵住小孩的眉心。為什么殺狼殺虎殺豹劍法犀利，對這小孩卻是這么猶豫？

嘔吐，狂吐。

殺狼宰豹從未這么丟人過。師兄弟心目中英雄成了狗熊。

諾跪在地上，感到師兄弟射來鄙夷的目光，師傅的怒氣，眾位師叔的冷笑。

眾位師兄弟都成才了。師傅開始安排活了。說白了，就是到各地刺殺。

天下不太平，民不聊生。需要殺的人越來越多了，有幫派首腦，有衙門權(quán)貴，有地方惡霸，有大善人，有鏢局的。什么人都有。只要人出得起銀兩，出的起寶貝。越難殺的銀子的越多。

師傅在銀子上并不虧待徒弟們，五五分開。大師兄那次刺殺了南少林羅漢堂首座，總計得銀一萬兩，大師兄分了五千兩。師傅對每個師兄弟一視同仁，唯一要的就是徒弟們的忠心，不得懷有二心，不得背叛師門，不得師命不遵。師傅每接一個活，都是逐個分給各位師兄弟。好幾個師兄弟們有了錢，就會去城中花天酒地，尋歡作樂。

諾不一樣。他每殺一人，眼前就幻起那個穿紅肚兜的小孩沖著他笑，他就嘔吐一次。

師傅分給他的銀兩，他都藏在懸崖中的一處山洞中，洞口再堆上一塊巨石。他不想花，也不知道怎么去花。沒有事的時候，他就坐在山頂，呆呆的看著天上的云彩，看那些潔白棉花的般的云彩自由變換，幻化成各種造型，有些像人物，有些像飛禽走獸，有些像千奇百怪的風(fēng)景。

最近一次，吐的更嚴(yán)重了。他刺殺了京城府尹的大公子，看到大公子癱倒在地上腦漿崩裂的情景，忍不住哇哇大吐，青色的膽汁都吐出來了，頭暈?zāi)X脹，天旋地轉(zhuǎn)。府中的武師圍攻過來，其中不乏好手。亂戰(zhàn)中諾的小腹被刺穿。諾仗著輕功卓絕躍到屋頂，萬般無奈下打出尖銳的呼哨，將一頭褐鷹召喚下來，跳上鷹背這才逃出京師。諾跑到野外，給自己包扎好傷口，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望著天上南方的大雁，悠然神往，恨不得變成他們之中的一只，自由自在，不再過這種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