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蓬松，像一堆雜亂的干草。眼圈發黑，還有些浮腫，眼神乏力。臉部皮膚也不像以前那么有光澤。

昨晚在教室通宵學習，應付考試。整個通宵教室的人都在為藝術技能大賽做準備，唯獨他為了應付上學期掛科的補考。

面對眾人異樣的目光，葉南方沒心情學習，用手機在網上跟人下棋到天亮。

累，真的太累了！

就這模樣，好像快要被風干了似的，通宵真可怕，以后可不能再這樣了！

看著鏡子中自己那張憔悴的面孔，葉南方暗暗地告誡自己。

簡單準備了一下，葉南方端起臉盆，出了宿舍大樓，直奔澡房而去。

這所他就讀的這所藝術學院，學生宿舍有自來水，卻沒有熱水器，冬天想要洗熱水澡，必須去熱水澡房，洗一次一塊錢，不算貴！

“南方哥！”在前往熱水澡房的路上，背后傳來一個十分甜美而清脆女聲。

葉南方轉身，是他的師妹，也是老鄉霍紫瑤。

有一次，霍紫瑤走路被什么東西給絆倒，葉南方恰好路過，畢竟是自己老鄉，便上去扶了霍紫瑤一下。

哪里料到，他因此被別人誤會，說什么，他暗戀霍紫瑤。

事實上，暗戀還沒有，好感倒是有的。

和霍紫瑤沒有過多接觸，怎么可能暗戀她？他對霍紫瑤又不是一見傾心，還不至于花癡到那個程度！

不過，霍紫瑤確實優秀，除了相貌出眾，她并非那種尺寸跟智力成反比的人。

恰恰相反，她是尺寸跟智力成正比，聰慧過人！

“南方哥，今晚你去聽講座嗎？”霍紫瑤快步走到葉南方跟前，眨巴了一下烏黑閃亮的大眼睛。

今晚有講座？通宵了一個晚上，葉南方愣是想不起來，今晚到底有什么講座。

不過，既然是師兄，那就必須維護好這個師兄的形象，表現出好學和博學的樣子，不然的話，以后在霍紫瑤和其他師弟師妹面前如何抬得起頭？

“去的，今晚的講座聽說很高大上！昨晚我通宵學習，不管多累，今晚我都要去聽講座！”說這句話的時候，葉南方感覺到臉頰微微地發燙。

人家通宵學習要么為了比賽，要么為了考研，他卻是為了補考。真要是讓霍紫瑤，他這臉往哪兒擱啊？！

所幸，霍紫瑤在他旁邊，而不是跟前，應該不會覺察到他臉色有異。

“哇塞，南方哥，你通宵學習？太厲害了！您是我們的榜樣！”霍紫瑤投過來贊許的目光，這目光讓葉南方暗暗地沾沾自喜。

“沒什么了！競爭那么厲害，不努力不行啊！”葉南方大言不慚。

“對了，南方哥，你認識甄教授嗎？”

“甄教授？”

“就是今晚舉辦講座的甄云教授啊！”

原來今晚的講座是甄云的講座，差點就露馬腳了！

葉南方長長地舒了口氣。

甄云教授是著名書法家，一手行書寫得遒勁有力，意蘊深遠。

“認識，怎么了？”葉南方隨口答道，甄云名氣那么大，他當然認識甄云，只不過，甄云不認識他罷了。

“你認識甄教授？南方哥，你太厲害了！”霍紫瑤朝葉南方靠得更近了一些，以祈求的目光看著葉南方：“南方哥，我是甄教授的粉絲，今晚能不能幫我個忙，幫我找甄教授要個簽名？”

毫無疑問，霍紫瑤誤會葉南方所說的認識甄教授了！

葉南方張張嘴正想推辭的時候，霍紫瑤拽著他的胳膊發起嗲來：“南方哥，你就幫幫我吧，我真的很想要甄教授的簽名！”

這語氣真的讓人無法拒絕啊！

一個大男人，如果連女生這么個小忙都不幫，那豈不是很沒面子？

即便跟甄云教授沒什么關系，今晚聽完講座，他努力擠一擠，應該也能弄到甄云教授的簽名的。

想到這里，葉南方點頭答應了：“行，我幫你問甄教授要簽名！”

“太好了！”霍紫瑤小鳥般雀躍。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熱水澡房。

北廣藝術學院的熱水澡房分為左右兩部分，左邊男生，右邊女生，由一堵墻隔開。旁邊有一口很大的鍋爐，所有的熱水都是燒煤煮出來的。

澡房和鍋爐由兩名四十多歲的大叔輪流管理，人手雖然少，活卻不累，水燒好之后，只需守在澡房門前收錢就可以。

學校原本打算將澡房承包出去的，可澡房并不是什么暴利的項目，即便提高價格，也提高不到哪里去。不就洗個澡嘛，總不能像炒作某種商品，把價格炒到天上去。

再說了，提高價格，學生也有意見，不利于學校的管理。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守門的竟然是一名老頭，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花白頭發，模樣有點猥瑣。

“咦，怎么換人了？”葉南方感到有些意外，卻是在霍紫瑤手伸向褲兜的時候，早已摸出兩枚一塊錢的硬幣，遞過去。

“是換人了，我是代班的臨時工！”老頭接過硬幣，眼角的余光卻在霍紫瑤身上溜達，這讓葉南方心里很不舒服，不覺地皺了皺眉頭。

以前看門的大叔，規規矩矩，老實本分，怎么換了個老頭，卻是有點猥瑣？

“南方哥，錢我自己來付，不用你破費的！”霍紫瑤從兜里摸出一枚硬幣。

“破什么費？不就一塊錢嗎？就當我今天請客好了！”葉南方沖霍紫瑤笑了笑。

請客洗澡？霍紫瑤想笑，卻笑不出來。

“好了，進去吧！”葉南方也感覺到有點尷尬，趕緊端著臉盆進入男生澡房。

即便天花板上的燈管開著，澡房里的蒸汽好像早晨大山里的濃霧般氤氳著，能見度很低。

葉南方挑了最里面的小房間，他將干衣服放在架子上，除去身上的衣服，調好水溫，開始淋浴。

暖暖的熱水澆在身上，渾身有說不出的舒服，昨晚通宵的疲勞消除了許多。

等身子濕透，葉南方往身上抹香皂。

早在上周，香皂就已經用完。

上周五，葉南方來洗熱水澡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沒有香皂，當時，他不想到樓下買香皂，便拿了寢室哥們王文壯的。

寢室幾個哥們關系很好，彼此之間沒少互相使用對方的一些生活用品。

可是，王文壯這廝卻瞎比比了好久，說什么，葉南方故意不買香皂，占他的便宜！

葉南方可氣壞了，在那之前，王文壯可沒少用他的物品，他都沒說什么。輪到他用王文壯的香皂，這廝卻如此牢騷！

一氣之下，葉南方干脆特地跑到樓下買了塊香皂。

抹完香皂，正要沖洗的時候，突然，洗澡小間門前有道影子閃過，然后，隔壁小間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聲音絕對不是水聲，也不是脫衣服的聲音，至于是什么聲音，葉南方說不上來。

聯想到剛才那道一閃而過的影子，葉南方隱隱地覺得，隔壁小間的人有問題。

這里是澡房，隔壁洗澡間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葉南方從自己的洗澡小間里出來，想到隔壁看個究竟。

才跨出洗澡小間，隔壁洗澡小間有個人走出來，借著朦朧的燈光，葉南方認出，這人竟然是看門的老頭。

“大叔，怎么是你，你干嗎呢？”葉南方不解地問道。

“沒、沒干嗎！我只是過來看看而已。”老頭神色有些慌張，神情不大自然，說完，轉身就走。

這老頭怎么緊張兮兮、神神秘秘的？如果沒有什么事兒，他到隔壁的洗澡小間鼓搗什么？他沒事吧？

直覺告訴葉南方，這老頭有問題！

等老頭走遠，葉南方目光無意地往隔壁洗澡小間剛掃了一遍，這個洗澡小間，并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就在轉身要走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這個小間對著門口的墻上有一塊磚頭顯得很不平整，好像被人動過似的。

這怎么回事兒？這塊磚頭怎么看著這么別扭？難不成這塊磚頭被剛才進入這個洗澡小間的老頭給動過？

難道……

葉南方腦子里突然有一道亮光閃過，尤其想到剛才交錢的時候，老頭看霍紫瑤那溜溜的眼神兒，他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舉步走進去，抓著那塊磚頭往外拉了一下，磚頭被拉出，露出一個細小的縫隙，有微弱的光芒從這個細小的縫隙里透射出來。

透過這個細小的縫隙看到隔壁女生洗澡房的霍紫瑤，葉南方終于確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猥瑣的老頭剛才想干齷齪的事情！

都這把年紀了，還干這種事情，簡直就是為老不尊！

必須給這老混蛋一點顏色瞧瞧，不然，他指不定還會干出什么過火的事兒！

將磚頭堵上，葉南方重新回到自己的洗澡小間，他扭開水龍頭，一邊沖洗身上的肥皂泡沫，一邊豎起耳朵，靜聽隔壁小間的動靜。

過了沒多久，隔壁小間又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只不過，這聲音比剛才的更小了一些。

葉南方繼續開著水龍頭，以最快的速度將身上的香皂泡沫給洗干凈，然后穿上衣服，將手機拿在手上。

手機是最新款的水果手機，是他利用業余時間打工攢錢買的，哪怕光線不太好，手機的拍照質量也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