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上面隱隱傳來的打斗聲，姜綠淮不知該松一口氣還是更緊張。方才掉下來時狠狠撞在石壁上，姜綠淮覺得自己斷了至少兩根肋骨，她攤開身子躺在崖洞里，開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雖然說死了是不打緊，但是這疼也是真疼啊。

眼淚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四肢百骸如刀在翻攪的疼痛讓她呼吸困難，她發誓真不是自己想哭，這種疼痛下眼淚就是止不住地自個兒蹦出來了。

戚月抱著腿蹲在她身旁，四周烏漆麻黑的，只能聽得見姜綠淮帶著重重鼻音的呼吸聲，她伸手握住姜綠淮的手，輕聲問：“很疼嗎？”

姜綠淮扯了扯嘴角，戚月不問還好，一問她眼淚就流得更兇了，原本想說不疼，結果一開口卻是：“不嗚嗚嗚——”一直硬憋在喉嚨里的一口氣已經憋得喉嚨撕裂一樣的疼，這一開口直接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不哭不要緊，這一哭就將這段日子甚至這些年的傷心事全都想起來了。年幼時失去雙親，然后與自己最親近的人一個一個離開，如今她才十八歲，卻已經孤身一人生活了好多年，并且可能會一直孤單下去。

可她還是想好好活著，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只可愛的小土狗，卻又被這個鬼任務傳送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遇到了溫暖自己的人，卻又時刻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早晚會離開他們。

她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自從一個人生活以后，就幾乎再也沒哭過，可此刻，委屈和眼淚就像開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戚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面前這個少女在短短一點時間內怎么能有這么大的反差，方才明明樂觀又放肆，這會兒卻全然又是一個脆弱委屈的小女孩模樣，聽著她痛哭的聲音，戚月心疼地皺眉，伸手輕輕將她攬在懷里，道：“乖，疼就好好哭一會兒吧。”

姜綠淮此刻倒止住了哭聲，她用手撐著坐起來，從懷里拿出火折子點燃，洞里瞬間有了微弱的光。如豆微光后頭，姜綠淮眼睛紅紅的，卻朝戚月咧了咧嘴角，道：“不好意思，沒忍住，太丟臉了?！?

戚月忍俊不禁，噗嗤一笑，道：“你太可愛了，可惜，如果我還能活下去的話，一定會和你做朋友。”

姜綠淮看著戚月垂下去的眼簾，寬慰道：“怕什么呢？我保證，我們一定會得救的?！?

戚月搖搖頭，抬起手腕，借著火光可以看到上面一對明顯的齒印，手腕周圍還有已經干涸的黑血，她低聲道：“我下來時被毒蛇咬到了，我聽說過斷崖的毒蛇只有一種，被咬到了就不可能活下去，我就算出去了，也只有幾天可活了?！笨吹浇G淮愣愣的神情，戚月笑了笑，真誠地看著姜綠淮，道，“不過，我還是很謝謝你?！?

姜綠淮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戚月的傷口，問：“疼嗎？”

戚月笑著搖了搖頭，姜綠淮心一橫，握住戚月的手，突然笑了，道：“沒事。”她笑得雙眼如兩彎新月，“你要長命百歲，平平安安，好好的，活下去。”

戚月愣了愣，她看到自己手腕處的齒印突然消失了，而姜綠淮的手上卻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傷口。戚月驚訝地微微張口，看著姜綠淮也露出驚喜的模樣，嘴里還喃喃自語：“原來只要肢體接觸想著轉移傷口就真的可以了啊，那個小蠢貓終于做了件有用的事。”

“你…”戚月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姜綠淮卻狡黠地笑了笑，道：“你想問我是誰對吧？我是專門下凡來拯救你的仙女。”

戚月怔怔地看著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良久才低聲問：“你不會有事吧？”

姜綠淮輕松地笑了笑，道：“沒事，我死了就能回歸天庭了，想我就看看月亮，我住在那里?！?

很久之后，戚月才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