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太高估自己了。秦詩晗打開門的那一刻想。

王婉，她的繼母。看見自己開門的一剎那，臉上堆滿了笑。秦詩晗卻覺得愈發暴躁。

艸，裝什么裝！

“詩晗回來了？快坐快坐，今天王姨給你做了排骨，你快嘗嘗……”王婉迎過去，近乎殷切地望著她，笑得讓秦詩晗膈應。

秦詩晗淡漠回答：“不了，飽咯。”

王婉愣了一下，隨即很快恢復之前的笑容。“你這時候正長身體，學習又累。再吃……”

秦詩晗嘴里噙著笑，眼睛里卻沒什么笑意。半側著臉看向她：“看見你，就飽了。”

王婉的笑僵在臉上。

看見她吃癟，秦詩晗心里才痛快些許。

“秦詩晗！你怎么說話呢？”秦越誠站在她對面，怒目而視。

秦越誠吹胡子瞪眼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習慣了。秦詩晗懶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嘴角斜挑，“怎么，耳背了？你這才多大歲數就聽不見了，這哪行啊。要不我大聲重復一遍？”

“你——”秦越誠被她氣的胸膛上下起伏。

“越誠，別這樣。她…還是個孩子。”王婉攔在他身前。

秦詩晗剛剛滅下去的火，瞬間燃起。“靠！不用你特么在這兒假惺惺地裝好人，我特么不吃這套！”

“秦詩晗你跟誰特么特么的呢？我就是這么教你說話的？！”

秦詩晗瞪著他，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恨意，鋪天蓋地。“我又沒有媽！我沒人教！我媽早死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教過什么，嗯？這么些年你教過什么？！”她瞥了一眼王婉，“我特么就是有人生沒人養的貨！”

啪——

五根清晰的指痕印在秦詩晗白皙的臉上。

“越誠！”

秦詩晗偏過頭，“好！這巴掌打的真好，你滿意了吧？啊！”最后一句是對著王婉吼的。

話落，秦詩晗利落地轉身關門，一氣呵成。

饒是魏紀娜有準備，還是被出來開門時看到的那張臉嚇了一跳。

魏紀娜看著她臉上明晃晃的指印：“艸，那女的打你了？！我找她去！”

這回好，連姨都不叫了。

秦詩晗半張臉隱在陰影里，情緒很淡。扯住魏紀娜的袖子，“不用。八婆，不是她動的手。”

“那特么也和她有關。我找她去！”

“回來！”秦詩晗喊住她，“我餓了，帶我吃干媽做的小排骨。”

魏紀娜轉身嘆氣。“行吧。”

進門的那一刻她還嘟囔著，“應該一早就來我家，管你愿不愿意呢。”

秦詩晗啃骨頭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吐了小半碗骨頭，嘴上一片油光，燈光下看得讓人很有食欲。

“靠！看你吃我都餓了。”魏紀娜揉揉肚子。

“豬啊你。”秦詩晗看起來情緒還可以，還能懟人。“你晚飯不是早吃了。”

“你吃得太香。”魏紀娜鼻尖微動，都是排骨的味道。

秦詩晗：“沒事干給我煮個雞蛋去。”

“這還不夠你吃啊！小心胖成球。”

“滾蛋。那特么是用來敷臉的。”

魏紀娜點點頭，認命道：“好吧。誰讓你受傷了呢，照顧你一回。”

煮雞蛋的時候魏紀娜嘴里也念叨個不停，吵得秦詩晗腦子嗡嗡的，像有蒼蠅在耳邊。

“我說，我右眼皮怎么一直跳。禍事啊禍事。”

秦詩晗翻個白眼：“怎么，我還得叫你個半仙？”

魏紀娜嘿嘿一笑，把雞蛋剝好遞過去。“你要是想叫也行，我沒意見。”

“你是不是還得擺個攤算個卦啊，好賺點外快。”

魏紀娜一臉喜色，“這主意不錯！不愧是晗姐。”

“傻樣吧！”

魏紀娜不在意地嘿嘿一笑，半晌表情變了變，擔心又小心翼翼。“疼不？”

秦詩晗用雞蛋按摩的手一頓，扯個笑來。“不疼。老頭子歲數大了。”

“放屁！臉都特么腫了。”魏紀娜紅了一張臉，吸吸鼻子。“晗姐，要不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我給別人算卦，你給我做托。”

“別！我怕被打……”她笑笑，扯到傷，又有點疼。心里卻很感動。“沒事。今天就是吵了一架。別放在心上，哪次不吵？街坊鄰居早習慣了。”

秦詩晗：“說不定都把我家吵架當節目來看呢。不吵倒讓人不習慣。”

魏紀娜心里很不好受。最后只是嘆氣，起身說了句：“我給你鋪床去。”

看著她的背影，秦詩晗癱在椅子上，心里好像也空了。

“晗姐，收拾收拾睡吧。你都折騰一天了。”

秦詩晗應了一聲，慢悠悠地去了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魏紀娜已經躺好了，見她出來，拍拍空出來的位置。“還滿意不？”

秦詩晗：“孺子可教也。”

倆人平躺在床上，頭頂的那片墻上有一扇小窗戶，月光透過來，灑在被褥上。

“娜娜，你說……”

“嗯？”

秦詩晗翻了個身，背對她。“算了，沒什么。”

魏紀娜支起身子，盯著她的后腦。“我說晗姐你煩不煩，說話說一半。”

秦詩晗又翻回來，和魏紀娜對視。“我…我就是在想，要是我媽還在的話……”秦詩晗彎彎嘴角，“瘋了！說什么胡話。我都沒見過她。”

魏紀娜：“……”

“家里一張她的照片都沒有。我都不知道她長什么樣。”也不知道有媽的孩子是什么樣。

“晗姐。我媽就是你媽啊！以后你想吃排骨，我天天都讓我媽…不！讓咱媽給你做。”

秦詩晗呲笑：“得了！想肥死我啊。碎覺碎覺，困了。”

夜色里，誰也沒再提起此事。

-

周日，返校日。

喬雅然而和蔣南去籃球場看廖自亮打球，路過超市喬雅然買了個棒棒冰，分給蔣南一半。“奇怪，今天小姑娘怎么沒來纏你。”

蔣南透過金絲邊眼睛瞟他一眼，沒說話。來學校的路上他特意看了一眼微信，沒有新的好友。不是吵著說要加自己好友嘛，嘖！

“蔣南？想什么呢你，叫你好幾聲了。”

蔣南面不改色地說：“想起廖自亮這周要和人約架。”

喬雅然：“哈？！”

站在籃球場外的蔣南余光看到個人影，那人見他立刻蹦的三尺高，臉上還戴著黑色口罩。“蔣南，蔣南。”

喬雅然：“喲，小姑娘啊。”

“秦詩晗，那人誰啊？你瞧上人家了？”站在秦詩晗身后的男生，胳膊肘痞痞地搭在她肩上。

秦詩晗踹了男生一腳：“滾！離老娘遠點。”

蔣南看見隨即別過眼，把那一半還未動的棒棒冰塞到喬雅然手里。“我先走了，太曬。”

喬雅然：“……哎，蔣南！什么毛病。”

看見蔣南急匆匆的步伐，秦詩晗嘟囔一句，“走這么快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