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已經(jīng)近乎滿月了,天空中只飄著幾片烏云。月光格外亮,映射著庭院中的一草一木。樹上、土坑中若隱若現(xiàn)的蟬一陣陣的鳴叫著。人們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
房里的燈火也一直沒滅,陌香時不時幫我剪一下燈芯。
沒錯,雖然月色已晚,但是我還在批閱今天白天屬下交給我的冊子。
其實我還挺想爬上房頂去賞月的。小時候我總是喜歡一個人大半夜不睡覺悄悄的摸上房頂,坐在房頂上看著天空中的的明月與星辰。我記得有的時候段京墨會來陪我一起看。對了,我倆第一次交談就是在房頂上。
那時他剛來廣靈盟不久,我倒是沒有過多的注意過他。因為那個時候的我玩伴還挺多的。我是一個比較慢熱的人,只有相處了一段時間后我才會漸漸的對一個人打開心扉。
那晚我又照常的一個人偷偷的爬上房頂,還把娘親幾天前送給我的簫帶在了身上。我剛拿出來簫吹了幾聲,就聽到底下有一個人喊道:“你是誰?大晚上為什么在屋頂上坐著?”
我聽著聲音不像是個大人,朝著地下看了看,卻沒看到人。便反問道:“你是誰?這么晚了還在外面瞎晃悠?”
這時候才有一個人從屋檐下露了出來,原來是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少年。少年長得還挺清秀。那少年道:“我······我睡不著,出來走走。”
“是嗎?那你要不要上來坐坐?這里的風景很好看的。”我也不知道當時怎么會邀請那個少年,其實這并不是我的風格。
少年點點頭,不一會兒就順著梯子爬了上來。
少年坐到了我的旁邊,看著我的簫說道:“你這簫是白玉做的。真好看。”
我得意的晃了晃我的簫,說道:“那當然了。對了,我們一起給它起個名字吧。”
少年想了一會兒,說道:“叫‘月寒’怎么樣?這簫在月光的照射下周身通透,又給人一種淡淡寒氣的感覺。你覺得呢?”
我點點頭,“好。那就叫‘月寒’了。”
我又吹了幾下,簫聲和緩又凄清,隨著微風跨過廣靈盟的圍墻,飄向遠方。
少年半天才再次開口說道:“你可以教教我吹簫嗎?”
我點點頭道:“當然可以了。以后你可以來找我玩兒。白天也可以,晚上來這里找我也可以。”
我們約定好了,又在屋頂上撐著手看了會兒天空,之后就各自回屋了。
走之前,少年笑著對我說:“我叫段京墨。你的名字是?”
我也笑著看著他,說道:“程夕顏。”
這個場景我一直記得,段京墨的笑容我也一直記得。但是我不知道,段京墨的笑容是不是真心的,那次相遇是不是他刻意為之的。
我希望不是。不過也不重要了。我該放下了。
從今晚回房間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看了一個時辰的冊子了,但我卻并不覺得累,甚至有些興奮。心中有著一股勝負欲在鼓勵著我。我要證明給他們看。
而且,其實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這些正事了。
段京墨今晚回來的很晚。估計他也是一直忙到了這個點。
段京墨推門進來,看見在書案前坐著的我有些驚訝,“我以為你已經(jīng)睡了呢。白天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嗎?”
我聽見段京墨的聲音就知道是他,因此沒抬頭,也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了句:“我以為你今晚不來了呢。”
段京墨坐到了桌子旁,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說道:“做戲要做全套,我怎么能來一天就算了呢。”
“······”我沒理他。
“用我?guī)湍憧磫幔磕氵@兒估計還有不少冊子沒看呢吧。”段京墨說道。
“不勞煩段宗主了。再者,我怕你窺探到我們廣禮堂的機密。”我說道。
段京墨無奈的笑了一下,又說道:“可是你一個人批閱,這得看到幾點啊?休息不好的話第二天會沒精神的。”
我一邊和段京墨說話一邊看冊子效率更慢了,“你睡你的吧。別說話了,太影響我了。”
段京墨向我走來,站在了書案前,說道:“可是你亮著燈我睡不著。你影響我休息了。”
我抬頭看他,咬了咬牙,心里想道:你要嫌我影響你,你回你屋睡覺啊!又不是我求著你在我屋里待著的。
但是我一轉(zhuǎn)念,算了,和他說這個又該爭論個不休了,更浪費我的時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
“行行行,熄燈睡覺吧。這些我明早起來再看。”人活一世,忍字當頭!
段京墨滿意的躺倒在他的竹榻上了。
這個人真是夠了,放著自己屋子舒服又寬敞的床不躺,每晚都來和我斗幾句嘴,然后在這個只能剛剛好躺下的竹榻上睡一晚。
段京墨看著站在他面前咬牙切齒的我,突然說了句:“干什么呢?趕緊去把燈吹滅了啊!”
嘿,你還使喚上我了?!真把自己當公子了?
我走到燈盞旁,猛吸一口氣,意難平的吹滅了一個個燃著正旺盛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