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為什么那么瞧著自己？又為什么要讓婢女們都下去？
是要動用私刑嗎？
那三個秀女就是這樣死的么？
司馬柔淚眼婆娑地盯著再次蹲下身的那人，繞著安景陽節節后退。
可是自己每退一步，那人就前進兩步，最后兩人僅隔一寸，面面相覷。
沉默半刻后……
“娘娘真好看。”
司馬柔掛著兩行淚情不自禁說出口，等后知后覺時忙捂住嘴，眼角的淚珠更像斷線的珠簾了。
真可愛。
南悠兒伸手摸了摸那張小臉蛋，再摸了摸，最后才心滿意足地起身。
“娘娘，柔妹妹雖是生在武將世家，可家中只她一獨女才慣養至此。萬請娘娘莫怪。”
安景陽退后一步跪在地上，神色平靜看不出其它。
南悠兒彎身對兩人伸手笑語嫣然，“不怪，我很喜歡。”
瞧見那只手，司馬柔情不自禁握住，仰頭又喃喃，“娘娘真好看。”
“稟皇后娘娘，兩位貴人殿外求見。”
這時門外響起傳報聲，南悠兒應了聲“好”，沒過多久，就有兩人款款進殿。
都是各有滋味的美人。
一人嫻靜溫婉，一人嬌艷動人。
“奴妾見過皇后娘娘，見過靜妃、明妃。”
“都坐下罷。”
殿外的婢女進內，將案幾椅榻和小食都布好后，又全退出去。
幾人分兩列坐好。
靜妃明妃一列，宋貴人和蘇貴人一列，南悠兒坐在主位。
“娘娘，這是奴妾家母托人特意捎帶入宮，您……嘗嘗么？”
宋貴人從廣袖內拿出一個密封著的小陶罐，一雙桃花眼雖小心翼翼卻滿是期待。
“容兒姐姐，這些可不能私帶進皇后娘娘的寢宮。”
蘇貴人微微皺眉，示意旁邊人向主位上的人請罪。
“是奴妾愚笨了。”
宋貴人垂眸，就在她正身準備請罪時，聽到主位上那人淺淺一笑，“倒想嘗一口。”
抬起頭，對上一雙興致盎然的美目，笑意濃濃，像天上的月牙兒。
宋貴人忙起身，抱著小陶罐跪坐在南悠兒身邊。
“奴妾家鄉在海邊，因為選秀半年前才來錦城投靠叔父，雖說這不是山珍海味也根本談不上貴重，可在奴妾心里，這是最想給娘娘的。”
宋容兒抬眸看著面前人，即使目光對上那雙美目也沒有一絲躲閃。
娘娘真是好看啊。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看又溫柔的娘娘。
雖然每日送來的都是不正宗的家鄉菜、雖然畫中的大海遠不如自己看到的萬分之一美、雖然送來的貝殼也沒有留存一點大海的氣味，可這是她入錦城以來，第一次覺得原來這里也沒有那么壞。
“好吃。”
脆脆甜甜的，還帶有一點特殊的臭味，不過是真的好吃。
南悠兒將手中風干的果脯塞進口中，連笑容也甜了。
“娘娘喜歡，娘娘便留著。”
宋容兒開心極了，卻瞧見眼前人搖頭，伸手捧住她的側臉，“海邊太遠了，你母親好不容易托人帶來的，要自己留著。”
“可……”
“我嘗過了，比錦城任何果脯都要好吃。”
娘娘的笑容真甜。
比海邊任何的果子都要甜。
宋容兒抱住小陶罐彎唇一笑，就在這時，所有人都聽到一聲清晰的咽口水聲。
幾人紛紛側目，瞧見司馬柔雙手捂著嘴，小臉蛋已經紅成了蘋果。
宋容兒抱著小陶罐走到她身邊。
萬分窘迫地嘗了一小塊后，司馬柔臉上又綻放燦爛的笑容。
“好吃！”
不過十四歲的女孩，天真爛漫的讓殿內所有人都笑了。
流光過隙。
日子在不緊不慢地過著。
這半個月里，皇帝除了去給太后請安，一步也沒踏進過后宮。
不過各房的大嬤嬤一刻也沒閑著，用她們的話來講，比起前朝佳麗如云時也不差。
這主要是因為雖身處前殿，可當今圣上一顆心緊巴巴系著皇后娘娘，衣食住行、事無巨細都要問一問，光賞賜給大娘娘的衣物首飾，就要裝滿一個寢宮了。
“陛下真是好人。”
棲鳳宮內，在吃掉最后一盤西域貢果后，司馬柔滿意地舔舔嘴。
“小葡萄，你覺得陛下哪里好？”
蘇慕琴放下手中的玉杯，目光溫婉。
“是啊，小葡萄你覺得陛下哪里好？”
宋容兒蹙眉問道，神情顯然有幾分緊張。
倒是南悠兒和安景陽淺淺品著茶，不帶其它余味。
“陛下每日都會送好玩的好吃的，自然好了。”
聽到這里蘇慕琴緩緩點頭，不再提問。
“就這樣？”
宋容兒湊近，讓司馬柔都有幾分緊張了。
“還有，還有陛下都不來，這是最好的。”
她喜歡現在的日子，覺得要是那位陛下一直不來就好了。
因為戲文里皇帝的妃子，都太可憐了。
就像儲秀宮死去的三位秀女，為心中所愛竟然殉了情！
“容兒姐姐，陛下是不是特別難看？所以三位姐姐才寧死不嫁陛下的？”
這些話她原本借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說的，可是這里的姐姐們都太好了，娘娘也太好了，所以才不怕。
宋容兒伸手在司馬柔額前敲了一記，皺起一雙柳葉眉，“這些話不可以說。天子之顏，豈能冒犯。”
司馬柔嘟嘴，“可陛下好看的話，那三位姐姐早就忘記情郎，就不會殉情了。”
為這個連命都不要，好傻啊。
宋容兒聽到這里欲言又止，忽然想起自己也沒有見過陛下，最終還是罷了。
“稟皇后娘娘、靜妃、明妃、兩位貴人，陛下聽聞城中興起蝶舞戲，今日特請來戲樓的金牌班子，不知各位主子有沒有興致去御花園一看。”
聽到殿外傳來陛下貼身內侍王公公的聲音，司馬柔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巴巴地看著主位上的南悠兒。
看到南悠兒點頭，更是樂開了花。
御花園內，戲臺早已搭好。
為五人搭建的看臺視野開闊又蔭涼，擺放的小食集合了每個人的喜好。
“陛下真是好人！”
司馬柔邊吃著蜜瓜邊看著臺下舞女霓裳紛飛，像一只只七彩的蝴蝶。
“不過靜妃的舞姿更好。”
南悠兒彎著一雙眼緩緩開口。
心里替那位陛下感到可惜。
景陽的舞姿、容兒的棋弈、慕琴的才情、小葡萄的可愛，他真是一點也沒看到過呢。
舞女的收場，以一陣芳香和一群尋覓而來的蝴蝶驚艷收場。
“陛下真好啊。”
漸漸，這也成了司馬柔常掛嘴中的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