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入宮前便有私定終身的情郎,本想殉情以證真心,但被皇后娘娘攔下,放民女出宮和情郎相守!”
“張貴人你怎可顛倒黑白!”
“民女句句屬實,不能因為之后的不幸而怨恨之前對自己有恩的人!”
張貴人對著南悠兒重重磕下一個響頭。
“娘娘給過民女選擇,是民女要舍棄宮中的身份和他人廝守,所以一切不幸是民女自己的選擇,民女自己承受。”
不幸。
“是如何不幸?”
江敖側身看著地上的張貴人,神色里的懷疑一分也沒藏著。
好過份!
司馬柔咬緊下唇,將手邊的一個桃子朝他砸去,不過被那人穩穩接住。
“這位娘娘,哪怕是皇后,也不能無故毆打朝廷命官的。”
一直站在趙婉清旁邊的秀女低頭說道,也是這時,南悠兒發現一向溫婉似水的慕琴
眼中,似覆了一層寒冰。
原來是她么。
“想必是明妃娘娘沒拿住。”
江敖將手中的桃子放到旁邊的一個禁軍手中,一雙眸子重新望向地上的張貴人。
張貴人這時也抬起眸子對視著他。
“那人把我們帶出的所有盤纏都變賣花光后,拋棄民女回家了,前后不過一月。若江統領不信,民女過后可告知那人的家府,您去查一查他那時的行蹤便能知民女是否說謊。”
江敖微微皺眉,又回頭看向被兩名禁軍看守的那人。
“她也許如此,可民女不是……民女是被人迷暈帶出宮的!”姚貴人淚眼叫喊道。
真是蠢。
這時若緘默不言,興許還會讓這位江統領生出惻隱之心,不再問下去。
“是被何人迷暈?”
聽到江敖開口,南悠兒不覺勾唇一笑。
嗯,這種人果然還是好看穿。
“是……是……民女也不知道,當時太黑了。”
姚貴人低下頭,要她直說“皇后娘娘”她也是不敢的。就算真如楠景宮所說,陛下只是因丞相才立這位皇后,而皇后是最不得寵的庶女,是丞相府舍不得嫡女卷入勾心斗角的深宮才把她扔進來的。
但起碼,皇后的姿色在。
這般絕色的美人,只要她想,男人總有一日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所以不管是楠景宮還是棲鳳宮,她都要留一條退路。
“此事非同小可。皇后娘娘,容下官將兩人帶走等陛下裁決。下官告退。”
裁決?
剛剛帶領宮人送來甜品的李公公和蘭兒聽到江敖的話后眉頭一皺。
再低頭看到被禁軍看守的兩人后李公公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江統領果然如師傅所說簡直就是個二愣子!
“娘娘,您吩咐的甜品奴才送來了。”
李公公對著身后的一眾內監抬手,所有甜品便被一盤一盤放在了長桌上。
南悠兒拿起桌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后對著那五名秀女道:
“既然太后只留下了你們,便是你們罷。李公公,都封為貴人,暫住嫻寧宮。”
“民女不服。”
趙婉清忽然跪在楚禾歌身前,“如江統領所言,皇后娘娘已然做了有違宮規之事。太后,冊封之事本就該由圣上親自過審,如今皇后娘娘如此輕率決定民女們的去向,民女不服。”
緊接著,那四人也齊齊跪在楚禾歌身前。
“這真是笑話。”
李公公側身盯著幾人,“這江統領是禁軍統領,什么時候輪到管后宮之事了。還有,這冊封之事一向都是皇后做主,其它宮怕是想接也接不起。”
趙婉清抬眸怒視著李公公,“你一個太監,也敢在太后面前陰陽怪氣!”
“砰”的一聲,南悠兒拍響桌面,目光掃向趙婉清時,那人的眼里明顯露了怯。
好大的壓迫感。
明明是這棲鳳宮的人跋扈在先,身為一宮之后,她竟敢公然袒護么?
“好了好了,既然如此,到時便請陛下親自冊封罷。皇后,你覺得呢?”
楚禾歌伸手,被一旁的大宮女扶起身。
“太后,這事兒輪不到楠景宮作主。”
李公公拍手,那些內監便將五名秀女圍住,“送五位貴人去嫻寧宮。”
“李公公,你好大的膽子,連太后都敢忤逆!來人!”
楚禾歌身邊的大宮女顫著嗓音喊道,結果那些內監沒有一個走上前來。
“荷香,我們走。”
楚禾歌姿態優雅地走出長廊,可只有荷香知道那只搭在自己手背的那只手有多么抖。
“娘娘,只要您愿意,這后宮依舊是您的后宮。”
想當初娘娘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半點兒委屈都沒受過!
“不一樣了。”
楚禾歌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一樣的。娘娘依舊年輕貌美,這世上哪個男子見了您都會為之動心!”
呵,哪個男人都會。
若她不是前朝皇后,若她沒有太后這個身份,興許她還敢想一想。
可他那樣的男人,憑現在的自己要怎么靠近?
“若陛下對您沒有愛憐,他那時怎會每日去楠景宮看望?娘娘,您還有機會的,想想曾經,您從一個貴人坐上皇后之位,從來都沒放棄過!”
機會?放棄?
楚禾歌慢慢抬起眸,就在這時,她的一雙鳳眼里映上一個皎潔如月的身影,不覺停下腳步。
“娘娘,是陛下。”
真的是他。
不遠處,那人停在木橋邊,和身前人正說著什么。
他身前的男人想靠近,被他一只手抵住肩膀。
楚禾歌朱唇慢慢勾起弧度,不覺向前再走去。
可就在這時,又從橋頭跑來一人,對他低頭說了幾句后,他便匆匆轉身離開了。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穿這樣的白色,也許是很久沒有看到過他了。
原來,他穿白衫是這樣。
那她看到過么?
楚禾歌回頭看向身后長廊里的那人,心中忽然浮現的一句話讓她慢慢垂下手。
原來,是這樣么。
“荷香,朝前走罷。”
在這宮中,從來都不會有風平浪靜。
長廊里的涼亭內,李公公伸手抓了抓耳后。
“怎么了?”南悠兒問道。
“奴才好像看到陛下了。”
對面那座湖上木橋先前站著的,好似就是陛下呀,怎么眨眼就不見了?
“可能奴才眼花了。”
不過那身衣服,好像就是娘娘做的那件。
南悠兒往涼亭外看了看,笑道:
“可能是有急事便又走了。”
也不知手臂上的傷上藥沒有。等晚些時候她去一趟齊坤宮罷。
“對了,你去把靜妃和宋貴人喊來,這里涼爽,你剛剛送來的吃食也一點沒動。”
“好啊好啊,娘娘,我們午膳也到這里吃好不好?”
這明妃一撒起嬌來,娘娘是準沒折的。
李公公彎身退出涼亭,笑著摸了摸手中的拂塵。
喲,不愧是師傅的,毛質真松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