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去楠景宮。”
去楠景宮?
看著榻上人下床,南悠兒趕緊搖頭。
“不去。”
她不想去。
不,南悠兒抬眸看著眼前人,是她不想和他去楠景宮。
至于為什么,她也不明白。
只是不想去。
“為何?”
“臣妾才從那里來的。”
南悠兒側身,她忽然有些害怕將目光再放在眼前人身上,只得四處游離起來。
忽然,她看到那人身后的墻上掛著一個扇面,上面青山江河,還提著兩行字。
“好看。”
南悠兒不由開口。
木沉白側身望向墻面,“是五叔畫的。”
五叔?元陽王。
南悠兒走近,認真再瞧了瞧。
“可這兩行字……”
“也是五叔寫的。”
元陽王寫的?
可怎么會,這字跡和陛下的那般像。
“我的字也是五叔教的。”
南悠兒一頓,蹙眉緊緊盯著扇面上的字。
這字和花燈上的字如出一轍!
不會的,元陽王已經昏睡那么久了,那花燈上的……
腦海中浮現花燈上已經淺淡的字跡,同時又想起自己談起花靈兒時王公公臉上的神情。
難道!
南悠兒不覺輕咬下唇,不過等她側身面向木沉白時又笑意盈盈,“臣妾覺得,還是陛下的字畫更勝一籌。”
木沉白有些吃驚,莞爾才笑道:
“皇后是第一個。等五叔醒來,他定是不服的。”
不服便不服。
南悠兒的目光從扇面移向書架上的一個白玉瓶。
那元陽王憑什么不服?
當年他與先帝爭權奪勢落敗,被貶到嘉州。先帝昏庸無能,他在嘉州充耳不聞,先帝駕崩他倒立馬開始奪權了。
若不是當今陛下輔佐在側,以嘉州為據點替他招兵買馬,若不是當今陛下一舉打敗北遼,那元陽王憑什么得到眾多擁護?
“喜歡么?”
清淺又溫潤的聲音打斷南悠兒的沉思,回頭看到那張好看的臉,南悠兒不覺點點頭。
“這瓷瓶也是五叔親做的。”
于是,木沉白便瞧見那雙本光彩熠熠的美目瞬時黯淡幾分。
“你……”
木沉白低眸遲疑了一下,然后開口道:
“皇后似乎,對五叔有成見。”
南悠兒美目眨了兩下,然后淺笑著搖頭。
“陛下說笑了,臣妾都未見過元陽王,又何來成見。”
“也是。”
木沉白微微一笑,“這旁邊的幾件是我當初跟五叔學著做的,皇后若不嫌棄,便選一樣。”
“可以么?”
南悠兒開心道,看到那人點頭,便認真挑選起來。
都很好看。
南悠兒的指尖停留在一個通體潔白的白瓷瓶上,那瓷瓶很小,只比她的手掌大一點,玲瓏剔透極了。
“這瓷瓶是當初五叔……”
聽到“五叔”二字,南悠兒的手指又跳到下一件瓷器上。
“他非讓我做的。”
于是那只纖纖細手又重新跳到這件白瓷瓶上。
嗯?
木沉白垂眸看著已雙手捧住白瓷瓶的南悠兒,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我倒有些受寵若驚了。”
論字畫燒瓷,他哪一樣都是比不過五叔的。
“皇后,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好不好?”
見人?
去見那位元陽王?
南悠兒心中不由生出些抵觸,可是目光看到眼前人溫潤的笑意,聽到他溫潤的嗓音,便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了。
南悠兒點頭,將手中的瓷瓶重新放在架子上。
“等會兒我會來拿的。”
雖然深知陛下一言九鼎,可她還是覺得有言在先,等會兒來拿時也不那么冒失了。
“好。”
木沉白笑道。只見他走到那把掛著扇面的墻邊,伸手在畫面中的山頂上按了一下,那放著書籍的一面架子便旋轉起來,空出一個容一人進入的間隙。
木沉白先走進去,然后對著外邊人兒伸出手。
“來。”
不知為何,明明不是第一次,南悠兒今日卻有些格外緊張,袖內的手不覺捏了捏裙側后才將手伸過去。
“里頭有燭火,別怕。”
其實便是黑的,她也不怕。
但南悠兒還是點了點頭。
“嗯。”
里面的甬道一眼看不到盡頭,但南悠兒知道最終通向哪里。
“陛下。”
“嗯。”
踟躕再三,她終于問出來,“花靈兒認識元陽王么?”
“嗯。”
聽到這一聲,南悠兒的心就像被什么纏住了般,每跳動一下都覺得無比難受。
“花靈兒很喜歡五叔,在嘉州時,很多人都喜歡五叔,可元陽王妃只能有一個,她便放棄了。”
聽到這句話時,南悠兒便想起花靈兒的那句“賤如溝渠,不配明月”這幾字。
原來她心中的明月,是元陽王。
想到這里,南悠兒便覺得先前她在榻邊說的那些話那般愚蠢又刺耳。
既然佳人無意,這個后位她自然不能讓。
“那,想當寧王妃的人呢?”
木沉白一愣,“嗯……”
想了一會兒他才笑道:“父親當時恨不得將五叔趕出嘉州。這樣說,我比較有面子。”
言外之意,便是都去踏元陽王的府門了。
胡說。
南悠兒皺起眉。不說才貌品性,當時的元陽王空有王爺的頭銜,連封地都沒有,不過是寄人籬下,如何能和當時已經繼承老王爺爵位的寧王相比?
一定是……
南悠兒腦中又想起花靈兒的那幾字,她移步擋在木沉白面前,仰頭笑望著他,“因為陛下是天邊月。”
因為明月太遠,那些人深知不配,才舍遠求近。
木沉白無奈地一笑,他怎么覺得,今日這人兒一直在旁敲側擊地安慰自己?
是不是在醉酒時他抱怨五叔了,所以她才對五叔生了成見。
“五叔他無論是才情還是博學,都比我強的多。若他沒有遇襲,今日的北朝定會更好。”
胡說!
南悠兒抿唇朝前大步走去。
什么強的多?哪里來的更好?
她只知道那人躺了三年,三年以來他只是躺著,沒有為北朝做過一分!
不,還是有的。
“陛下。”
聽到這聲,木沉白回神望著前邊的人兒。
他總覺得她生氣了。
是因為她對五叔已經有了成見,他卻不停地夸贊五叔,才致使她產生了抵觸么?
“我們還能像上次那般出宮么?”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