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仿若被一層沉重的哀傷陰霾所籠罩。朝堂之上,眾大臣聽聞那消息后,皆露出一種篤定之色,在他們心中,煜王此舉乃是畏罪自殺。那皇帝已然降下旨意,將煜王貶為庶人,且規定其身死之后,不得葬入皇陵。皇帝偶然聽聞眾人的這般議論,不禁龍顏大怒,猛地一拍龍椅扶手,喝道:“即便他如今淪為一個庶民,可他依舊是朕的兄弟,亦為先皇之子。如今竟被你們逼得含冤殞命,你們這般作為,可還滿意?”
眾人見皇帝震怒,猶如驚弓之鳥,趕忙紛紛下跪,口中齊聲道:“陛下恕罪,我等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皇帝微微瞇起雙眸,眼中寒意未消,冷聲道:“夠了,莫要以為朕不知你們心中那點算計。此事朕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言罷,當即命人速速擬旨,傳旨道:“即刻恢復煜王王爺身份,以最高禮儀厚葬于皇陵。”眾人一聽,不禁驚愕不已,趕忙又道:“陛下三思啊。”皇帝卻不再理會,神色堅定:“夠了,自太皇太后中毒到煜王殞命,其間關聯朕豈會不知。這其中定有蹊蹺,即刻下令嚴查此事,凡是與此事有所牽連之人,一個都休想逃脫。若有膽敢再在背后妄議煜王者,就地格殺勿論。”說罷,便拂袖退朝,徑直向太皇太后的宮室而去。皇帝心中疑竇叢生,諸多疑問如亂麻般纏心,他深知祖母定是知曉些許內情之人。
太皇太后剛剛飲完藥,正靠坐在床榻之上小憩。聞得皇帝前來,她心下明白,皇帝必然帶著諸多困惑。皇帝入內,先是關切地詢問了太皇太后的身體狀況,而后卻不知從何問起,一時有些躊躇。太皇太后抬眼看向他,心中已然洞悉皇帝的心思,便微微抬手示意宮里眾人皆退下,這才緩緩開口道:“但說無妨,想問什么盡管問吧。”
皇帝抬眼望向太皇太后,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冀與探尋,緩緩道:“祖母,孫兒心中甚是不解,那祖母中毒當真是五弟所為嗎?五弟他又怎會為母妃報仇做出這等事?”太皇太后聽聞,微微抬起雙眸,目光平靜而深邃,道:“皇帝以為呢?”皇帝忙不迭地說道:“孫兒斷是不敢相信,亦不愿相信。五弟自幼在孫兒身邊長大,其心性孫兒最為知悉。即便五弟如今恢復正常,知曉了當初母妃之事,可孫兒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他會加害祖母啊。”
太皇太后微微嘆了口氣,道:“你是皇帝,乃一國之君,此等大事,切不可過于偏頗片面。”皇帝心中滿是疑惑,皺著眉頭問道:“祖母的意思可是此事另有隱情?”太皇太后緩緩閉上雙眸,聲音低沉而虛弱:“此事莫要再提,你且盡快安排下葬之事,煜兒往后之事,需你親自操辦。”言罷,便不再言語。
皇帝應道:“孫兒明白,孫兒告退。”皇帝走出太皇太后的宮室,腳步略顯沉重,心中不斷思索著太皇太后所言,暗自思忖:難道祖母今日這番話,還有著旁的意思不成?
下了朝堂,柳父緩緩回到府中。柳母見丈夫歸來,趕忙迎上前去,首先便問起關于煜王之事。柳父面色凝重,緩緩應道:“已確定為煜王無疑,皇上已然降旨恢復其身份,且將按最高禮儀,在選定吉日后厚葬煜王。”柳母聽聞,身形猛地一晃,仿佛遭受雷擊一般,腳步踉蹌地坐了下來,口中喃喃道:“可憐了若蘭啊。”柳父瞧見柳母這般模樣,心中亦是滿心憐惜,嘆了口氣道:“幸得皇上下旨準許他們和離,若蘭往后便留在家中吧。”
柳若蘭獨坐在房中,思緒紛飛,如亂麻般糾結。她越想心中越是焦急難安,終是忍不住,趁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了房間。剛走到前廳外,便聽到父母低聲交談著什么,她心中一動,悄悄走近,站在一旁屏息傾聽。待聽到父親說完那番話,只覺雙腿發軟,“撲通”一聲向前栽倒下去。
外邊的動靜驚動了柳父和柳母,二人趕忙走出廳外。柳母一眼瞧見自己的女兒,心疼不已,趕忙伸手將人扶起,柔聲道:“母親帶你回房休息。”此時的柳若蘭滿臉皆是淚痕,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眸子望向母親,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猶如受傷的小鹿般哀求道:“這不是真的對不對,王爺他沒事,他一定會沒事的。”柳母聽了,緩緩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柳若蘭又將目光轉向父親,眼神中滿是期盼與依賴,然而父親也是沉默不語。柳若蘭心中已然明了,煜王當真遭遇不幸了。想到此處,她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猛地站起身來便欲往外沖。卻被父母急忙阻攔,柳父一臉嚴肅地說道:“你們已然和離,你與他再無瓜葛,如今你這般行事,是要將柳家置于何地?”柳若蘭淚眼婆娑,卻堅定地反駁道:“不,他是我夫君。”
言罷,柳若蘭便欲舉步而出。豈料,甫行數步,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兩眼一黑,“噗通”一聲便直直地暈倒在地。
柳母大驚,趕忙命丫鬟婆子們速速將她送回房中安歇。柳若蘭悠悠轉醒,卻只覺意識仿若置身于縹緲的云霧之中,混沌而不清。在那模糊的視野里,竟仿佛瞧見司空煜卓然而立在不遠處,眉眼含笑,恰似春日暖陽下盛開的繁花,那笑容里含著無盡的溫柔與眷戀。他似有千言萬語,欲要對她叮囑一番。
柳若蘭心中陡然一喜,下意識地便想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這仿若幻影之人,抓住那即將消逝的溫暖。她的心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著,滿是期待與急切。然而,伸出的手卻只抓到一片虛無,那股失落與絕望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的心好似被無數細密的針深深刺入,每一下跳動都伴隨著鉆心的疼痛。她不禁悲從中來,淚濕枕巾。她已然明白,往昔那幾日他總是溫柔地盯著自己,目光里似有化不開的深情與不舍;他又總是反復叮囑自己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原是早已預知了今日之事,且早早就做好了決絕的準備,只是這準備里,獨獨沒有考慮帶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