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第二天一大早，蘇燁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起床，魯材這小子仍不死心地扒拉著他的肩讓他講后續的故事。

在蘇燁表示自己實在頂不住了后這小子才安分一點。

“靠！熬夜毀一天啊！”看著鏡子里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蘇燁眼淚直往肚子里咽。

皮膚都黯淡了……

他不帥了……

吃罷早飯，魯平帶著魯材去找木料，魯質留在家接著研究桌椅板凳的做法。

正好蘇燁也在，讓他幫著指點一二。

臨走前，魯材這小子依依不舍地盯著蘇燁，還試探地問魯平能不能讓他留在家里干活。

魯平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你小子又想偷懶？門都沒有！老老實實地跟著我去干活！”

……

“質哥，你好厲害啊！”蹲在魯質身邊，蘇燁無比佩服地夸贊道。

只靠他的描述和畫的簡單的圖紙，魯質就已大致有了方向。并且他的手藝十分精湛，干活又快又好。偶爾遇到瓶頸，只要經過蘇燁一指點，加上自己琢磨，他很快就能接著進行下一步。

“這還不都是大郎你教的好。”魯質十分謙遜地應一句，手下動作依舊不停。

不得不說，古時候匠人之所以能做出那么多巧奪天工的作品，和他們的天賦有關，更離不開他們踏實的心態和嚴謹謙遜的態度。

屋檐下，舅母坐在小馬扎上縫補一家人的衣服，梔兒在院子里跑來跑去玩耍，小梧則一早就去學堂念書了。

男工女織，是這時候社會生活的常態。但凡女子要么有一手好廚藝，要么有一手好的女紅活，或者二者兼有。

“舅母，這衣服是你親自縫的嗎？”

舅母手里是一件粗布衣裳，雖有幾處打著補丁，但漿洗的干干凈凈。

補丁也大都是用同色的布頭縫的，針腳細密有致。

“你舅舅和你兄弟他們干木工，這衣服啊，不經穿，時不時就得縫縫補補。喂飽這幾個孩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再沒有閑錢來買多余的布做衣裳了。”說起家中的窘境，舅母并沒有多么的傷心，反而語氣十分淡然，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孩子們一年到頭換不了一件新衣，大郎的衣服小了給二郎穿，二郎穿小了，再給三郎穿，總不能讓他們再穿的臟兮兮的，看著也不體面。”

溫柔的語氣，極有耐心的態度，讓人很容易就被感染，內心變得平靜下來。

“舅母手藝這么好，為何不做衣服出售呢？”

這也是蘇燁一個很奇怪的點，古代女子大都會做衣服，為什么沒有人專門賣成衣呢？

賣布的綢莊布莊倒是很多，但賣成衣的根本沒有。

舅母笑著搖搖頭，這孩子明明那么聰明，怎么有時會犯傻。接著她耐心解釋道：“但凡人家，無論貧富，家中女子都會做衣服，誰還需要買衣服呢？”

蘇燁一拍腦袋。

反應過來的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多么傻的問題。

這時代的女子基本都會縫衣服，誰還需要去買衣服呢？

……

“舅母，我帶梔兒去逛街了。”

家里沒什么好玩的，魯質在潛心鉆研桌椅板凳等新東西，舅母也在專心縫補衣裳，家里就他和梔兒兩個閑人，院子里瞎走幾步蘇燁就呆不住了。

“好，梔兒，你跟著你燁哥哥去逛街，記得好好引著你燁哥哥，小心他別走丟了。”

蘇燁：“……”

一聽可以逛街，梔兒明顯興奮起來，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拉著蘇燁的衣擺，走路也是蹦蹦跳跳的。

唐朝沒什么女子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定，大街上逛街賣東西的女子隨處可見。

今天是個好天氣——多云，比起往日萬里無云的酷暑天氣，今天要舒服很多，跟昨日相比，縣城街道上人多了很多。

蘇燁牽著梔兒一路走馬觀花地在街上穿行，街上男女老幼都有，從穿著打扮基本可以看出那些人的身份，地位。

大多數人穿的都是灰撲撲的粗布衣裳，今天街上做生意的除了臨街的那些商鋪，還有很多挑著擔子從縣城周圍的鄉下趕來的鄉民，昨天蘇燁沒看到這些人，想必是因為天氣太熱。

這些鄉民穿的普遍寒酸，好一點的穿的衣服能遮住全身，饒是如此，還免不了有重重疊疊的補丁。更多的，都是衣不蔽體，一臉菜色。

他們賣的東西也差不多，要么是自己采的野果野菜，要么是自家收的糧食，或者是上山打獵獲得的獵物。

帶著梔兒逛了會兒，蘇燁發現，這些挑著擔子遠道而來的鄉民中，有的還是采用以物易物的方式，鄉民最缺的莫過于鹽，布等他們自己無法生產卻不可或缺的東西。

穿著長袍頭戴布巾的應該是讀書人，而穿綾羅綢緞，大腹便便的，不用說，有錢人！

除此以外，蘇燁發現這時代的女子并不像傳言說的那樣穿的十分大膽，暴露。

不管是他母親，還是他舅母，或者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女子，都是穿的很端莊保守的。

嘆了口氣，蘇燁帶著梔兒給她買東西。

“梔兒，你想買些什么東西？”其實蘇燁有些茫然，不知道該給梔兒買什么。

出門前他帶了五百文錢，這可是一大筆數目了，但是到了街上他才發現沒東西可買。

梔兒平時也不怎么買東西，不是她不想買，而是她父母沒多余的錢給她買。

聽蘇燁這么問，她咬著指頭想了會兒，才眨巴著大眼忽閃忽閃地看著蘇燁問道：“燁哥哥，我想買什么都可以買嗎？”

被小姑娘這么看著，蘇燁頓時心頭涌起強烈的憐惜，這孩子過的也太慘了點。

他揉揉梔兒的腦袋，“想買什么就說，哥哥有的是錢。”

梔兒眼睛一亮，掰著指頭道：“那我想吃麥芽糖，還想要一個撥浪鼓。”

“就這些？沒了？”

梔兒搖搖頭，“阿娘說做人不可以太貪心，要是要了太多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就會失去更多的。”

蘇燁老臉一紅，心頭羞愧一閃而逝，兩世加起來二十多歲的人了，被一個小丫頭給教育了……

給小丫頭買了兩塊糖，一個撥浪鼓，總共花了十文錢。

買完之后，蘇燁抱著梔兒向王二郎的鐵匠鋪走去。

不知道他那邊鐵鍋的進度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