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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白起之愿

白起之愿

距離那場戰爭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衛白起也由最初的不太適應變成一位對于戰事越發熟練的成熟士兵。

仔細的檢查著手中的長劍,衛白起的神情比之當初成熟了不少,經歷過戰事的磨礪,他并非當初那個一心只想要戰功的少年,而是越發的沉穩老練。

一把接住典慶扔來的東西,衛白起熟練的放回懷中。典慶看著衛白起,繼而說道:

“今天不會掉鏈子了吧?前幾次要不是我去救你,恐怕你就得死在戰場上了”

衛白起輕蔑的看了一眼他,繼而說道:

“你以為我這次還像前幾次那么傻?只知道用蠻力,而不是智慧,經過半月的戰事,我可是很有經驗的”

典慶聞言,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道:

“別忘了,前幾日要不是我讓人幫你,恐怕此時你早已經是爛肉一堆了”

衛白起嗤笑一聲,繼而說道:

“這次,一定不會了”

戰爭再一次一觸即發,在尸山血海里浸泡的少年,經過了戰爭的洗滌和磨礪,逐漸成為趙明訣手中最為鋒利的寶劍之一。

這次的戰場上,衛白起不但斬殺敵軍數名,而且并未脫力,讓一直準備看他笑話的典慶刮目相看。其實說實在的,衛白起其實并沒有什么值得典慶高看的地方。論年齡他比自己小上幾歲,論戰功,他比自己低上許多,之所以對這個少年上心,是因為他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他最喜歡的人,他口中的青嵐妹妹。

青嵐妹妹是個聰慧的人,青嵐妹妹是個漂亮的人,青嵐妹妹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但這并不是她的本性,因為青嵐妹妹其實是一個很固執的人。

這種固執并不是她做什么都固執,而是在某一件事情上特別固執,比如她當初為了讓師父跟她去寒云國,她曾在師父面前軟磨硬泡了三個月,期間用機關圖利誘師父無數次,討好師父數次,縱然被師父抵制,也厚著臉皮往跟前湊,直到師父無奈之下,說幾年后才去寒云國,她滿口答應,開心的像個孩子。

而衛白起,很像她,衛白起的目標便是升官發財,于是,他每次上戰場必是最為勇猛的一個,不到力氣用盡絕不倒下,除非是沒有力氣用劍,否則他一定會用盡全部的力氣,砍殺敵軍的頭顱。

在別人眼中,衛白起大約是一個瘋子,一個一上戰場就發瘋的瘋子,可因為他跟莫青嵐的相似之處,典慶成了寒云軍中最了解他的,也是關系與他最好的人。

或許是因為典慶對自己的默默關心,所以衛白起對他比之普通士兵,能親近一些,周圍的人都說他是為了攀關系,所以才在短短半月之內,升為百夫長。可是,百夫長的名頭是衛白起他自己掙得,那些話,不過是嫉妒他的酸澀之語罷了,他本人和典慶對此并不在意。

不理會一旁對自己指指點點的人群,衛白起和典慶顯得格外的孤高自傲鶴立雞群。

其實典慶的名聲并未有比衛白起好上多少,或許是因為趙明訣把他帶進軍營的緣故,他在軍營遇到了兩種人,一種是對他分外熱情,鞍山馬后,一種是對他指指點點,分外不屑。對于此,他也曾寫信問過莫青嵐的原因,但信卻石沉大海了無音信,而趙明訣則給了他答案。

“對你好的那些人,不過是想借你的勢與我攀上關系,對你不好的人,不過是對你心存嫉妒卻又死不承認,這兩種人你都不要理他們,安安靜靜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而后,他身邊圍著的那群人便被趙明訣清除,對他指指點點的那些人也被他訓斥,此后,他身邊再也沒有一個靠近的人,直到他救了衛白起。或許是同病相憐,又或是形勢所逼,衛白起成了他在軍營中唯一的朋友,而因為他極像莫青嵐的緣故,所以他經常與他同行,衛白起也漸漸把他當做朋友。

聽衛白起說,他本是普通農家的小兒子,父親戰死,兄長戰死,幼弟戰死,聽聞一但成了軍官,死后不但會被人銘記,而且還會萬古流芳,所以,他前來參軍,想掙得一份名聲,日后好萬古流芳。

他之所以這么執著,其原因便是因為他的父親死的寂寂無名,他的兄長死的寂寂無名,他的幼弟還是死的寂寂無名,輪到他了,他不想死的寂寂無名,他想在史書上留下一個名字,那怕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也好,那怕只是幾個字也好,他想有人記住他,記住他為寒云立過功,記住他為寒云打過仗,記住他為寒云拼過命,如此而已。

他不想在死后連個記住他的人都沒有,他不想那么寂寂無名的死去不被人記住,他想要在王上的奏章里出現他的名字,他想歷史能出現他這么一個名字,他不想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死,他想告訴世界,他曾來過。

這個愿望很簡單,簡單的有些不能稱之為愿望,但這個愿望很殘忍,因為他想要青史留名,就得殺人無數。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他想青史留名,那么自然要比萬骨還要萬骨。

典慶因為他的愿望產生了茫然的情緒,而這種情緒,也影響著他的發揮。一場戰爭下來,死亡的人數可以以萬計算,他們又是誰的父親,誰的兒子,誰的丈夫,誰的兄長,誰的弟弟,沒人能記得清。他們都是戰死的人,除了他們的親人,估計沒人記得他們,而一旦他們的親人死去,連記得他們的人都沒有。

這是一種悲哀,身為底層人的悲哀,沒人記得,沒人惦記,也沒人回憶,高位者不論賢明昏庸,贊許還是罵名,都會在史書上留有一筆,而他們,除非是有幸成為位高權重的人,否則別說是上史書,能有人記得,便是不錯的了。

可,這對嗎?這公平嗎?典慶也說不清楚,他只是莫名的覺得悲哀,而這種悲哀族人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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