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竟然會昏迷了?還這么長時間?”萊拉斯感到身體上一陣的虛弱乏力,他緩慢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心中疑惑,自己為何會陷入昏迷,“對啊,要不是有那位血族先生,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西奧多一踏進風行者府邸后,奧蕾莉亞一直在暗暗觀察著他的舉止,雖然他面上少有神色,給她的感覺也是生人勿進,不過在他來了以后,只用了相當短暫的時間就成功讓昏迷不醒的萊拉斯醒了過來,作為醫師,他的才能可以說是非常出眾。一番診治后,卻堅持不收受父母所給予的任何報酬或者好處,看起來像有著仁善之心的,她不由得對西奧多有了些好印象。
“血族先生?”萊拉斯的思考能力顯然還沒得到完全的恢復,對大姐所說的話一頭霧水,行蹤一向隱秘的血族按理來說鮮少有機會見得到,難道是他救了自己?昏迷也是這樣好轉的嗎?
“他來到奎爾薩拉斯有一段時間了,之前治好了艾登·金霧的眼疾,也還正是因為這件事,不知道涉及了什么‘邪靈’的被列入巡查衛隊名單上的重點嫌疑分子,把他抓進監獄審查了一段時間沒查出什么又給放出來了,誰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什么可疑人員。不過,現在看來,在醫術方面,他真有點本事。”
希爾瓦娜斯的語氣比起先前緩和了不少,還好這個家伙還算自覺,沒有讓她采取強制手段把他給綁過來。但她還是有些顧慮,這個外族人到底是不是什么可疑分子?以及,以風行者在奎爾薩拉斯的名望和地位,稱得上是軍政名族,他真的什么好處都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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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刺啦。”永歌森林深處,西奧多正在揮動著手中的藥鋤,采集著黃精、夏枯草、益母草、車前草以及希薟幾味藥材,這些對那位風行者家的少年有很大幫助。
此去一行,他心中疑慮不減反增:人類的地界精靈應該鮮少涉獵,且方才看風行者夫人的反應根本不知道她孩子是誤服了什么藥品才導致的昏迷,冥幽草,斑勾靈這兩味藥草他在奎爾薩拉斯壓根沒見有流通過。難道是貴族黨爭的手筆?
西奧多雖不與當地居民深交,但也在此地停留了較長時間,多少對奎爾薩拉斯國內的貴族官場有些許耳渲目染,謀害風行者這種軍政名門貴族的子嗣倒還是夠大膽,也不知到底是魯莽行事,還是早有謀劃。
灰眸一眨,隨即神色一凜,他向來不喜多管閑事,經過上次的’入獄經歷‘,他自然更不會想去趟這趟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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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井在上,這魔藥的味道光是聞著我整個奎爾多雷都不好了,西奧多,你真覺得那位風行者家的小少爺會喝得下這玩意?”
艾登看著眼前的藥粉散發著一股濃郁的味道,聞著就十分不友好,誰會喝這種東西啊。
“良藥苦口利于病。即使他不想,我也有辦法讓他喝下去。”西奧多毫不在意男精靈的質疑,只是繼續觀察著藥物制作的進程。
艾登聳聳了眉毛,朝他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奎爾薩拉斯所有牧師都沒辦法,你一去就解決了。”
“不算是什么棘手情況,只是他的外表沒有任何傷口,牧師只能察看表面,確實無法探知,手段如此隱秘,遠沒有那么簡單,不過此事與你我無關,切勿在外面亂傳。”
細細將已凝結成塊狀的藥粉用牛皮紙包起,再用繩結系好收進戒指。“我去風行村送藥了,晚些時候再見,艾登。”向男精靈打了聲招呼后,高大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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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多熟練運用著移形換影,轉瞬之間便移動到了風行村外,他理了理身上的著裝,按照自己的記憶路線,快步走了進去。
門口兩位侍衛應該是受到了家主的授意,對他行禮致意后,便請他進去了。
不過,西奧多一踏進門口就出了個意外情況。
噢,是奎爾薩拉斯最嬌艷的花朵,希爾瓦娜斯女士。她出門的動作顯然有些許匆忙,并沒有關注到門口的動靜,險些與西奧多撞了個滿懷。
西奧多在即將撞上這位’最嬌艷的花朵‘的時候,迅速向后退開一大步,“抱歉,女士。”
女精靈審視著面前血族的神色,西奧多臉上不顯情緒,依舊像先前剛見面時的冷淡。
“沒什么,我剛被父親派去接你,既然已經到了就跟我進去吧。”剛才的意外讓她屬實有些尷尬,他走路怎么沒聲?她極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只是暗暗握了握拳。
西奧多欠欠身,“有心了,我個人的時間可能不太固定,之后我自行前來就好,不用麻煩您了,女士。”
敬謙的話語聽來異常悅耳,態度很禮貌,希爾瓦娜斯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微微頷首,“明白了,我會告知侍衛予你通行。還有,你無需用敬稱。”
女精靈轉過身去,回頭示意他跟上,“萊拉斯已經蘇醒,還在房間休息,你隨我進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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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著希爾瓦娜斯上了二樓,再次來到房間,房內萊拉斯和奧蕾莉亞聽到推門聲,一同看向了進來的西奧多兩人,西奧多先一步出聲問候,“兩位好。”
這位風行者家最為年幼的少年顯得有些緊張,坐正了身體,“您,您好,諾特先生。”“晚上好,諾特先生。”奧蕾莉亞起身,做出相迎的手勢。
“你們好,這位風行者閣下,初次見面,我是西奧多·諾特,將會擔任你這段時間的醫師。”
一個無可挑剔的友好笑容,西奧多闔了下眼,眼神看起來似乎并未聚焦,他停頓了一下。
奧蕾莉亞以為西奧多會趁著短促的停頓看向她們,做好了用微笑回應的準備,然而這個停頓似乎只是個停頓,一句話說完,西奧多的目光便再未回來過。
似乎沒有留意兩姐弟的舉動,他自顧自地走到床前,朝男精靈伸了伸手,“請把手給我。”
萊拉斯感嘆著這位先生動作如此迅速,高大的身影來到了他跟前,明明剛才還在房前門口,“好,好的。”
萊拉斯把手遞給這位身材高瘦,頭發優雅漂亮的血族前方,西奧多并攏兩指,心中默吟了句生澀的語言,一束微弱的藍光從指尖現出,連渡到萊拉斯的手上。
兩位女精靈的目光緊緊盯著那束藍光,氣氛一時有些沉寂,西奧多探查完一番,收回光束,轉向她們,“兩位女士,你們弟弟的身體已無大礙,血液內還有藥物的少許殘留待清,只需要些時日服用藥物與靜修調養便行。”
剛才流光探查時,西奧多早有感知兩道目光緊緊盯著:想來風行者對我的警惕并未消除,這樣也好,太過松懈反而另有目的。
他喚動戒指,拿出給萊拉斯調配好的藥物,牛皮紙內包著塊狀的物體,奧蕾莉亞探尋的目光透著疑惑,“這就是要服用的藥?先生?”西奧多對她的疑惑早有料想,畢竟奎爾薩拉斯未有過這種形態的藥品。
他只是向奧蕾莉亞輕微點了點頭,“這是藥草研磨成的粉末凝結成了塊狀,塊狀的方便攜帶一些,還需要我調制一下化為魔藥,他就可以直接喝下了。”西奧多耐心向她解釋著。
“我現在去后廚調配一下,可否帶下路?”不等奧蕾莉亞開口,從進來到現在一直沒有說話的希爾瓦娜斯快速應下,“你跟我走,需要讓傭人準備坩堝嗎?”
西奧多小幅度地搖搖頭,“我帶了器具,感謝您的考慮周到。”
女精靈面色有些古怪地回頭看他,面前血族英俊而高傲的臉龐與他的說話態度并不匹配,“你講話一定要這么…客氣嗎?”
作為游俠隊長,軍隊中雖然紀律嚴正,但游俠們一齊作戰總以兄弟姐妹相稱,日常交流也相對親切直接。但西奧多從頭到尾與她們的對話未免有些過于謙遜的禮貌,讓一向說話直接了當的希爾瓦娜斯不太適應。
西奧多并不想了解這位風行者二小姐的內心想法,他認為禮貌疏離點不容易給自己惹上些不必要的麻煩和社交,只好刻意面露些疑惑地看著這位年輕的游俠隊長,“我的言語是有什么問題嗎,女士?”
希爾瓦娜斯心頭浮起些許尷尬,惱于自己剛才未經思量便脫口而出的話語,面色有些不好看,她避開了與面前男性略帶探尋的視線,“沒什么,你隨我來。”
風行者宅邸的占地面積非常之大,從萊拉斯房間出來后,到后廚顯然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兩人一前一后保持著一定距離沉默地走著,在此期間西奧多并未再多說一句話,行至中途,希爾瓦娜斯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回頭看他。
“我想起來,有些問題想要問你。”西奧多的灰眸此刻似乎又未聚焦,希爾瓦娜斯合理懷疑他在走神,“你在想什么,西奧多,先生?”
話音一落,血族的目光有一瞬間的閃爍,希爾瓦娜斯這才意識到自己跟西奧多置氣的心思太過急切,竟然直接叫了他的教名。
西奧多恍若初醒地頓住腳步,此刻才注意到他與女精靈的距離不過一拳之隔,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些慌神,好在他很快斂去了眼里的詫異,快速往后退去拉開距離,對她點點頭。
但這并不能躲過眼力驚人的游俠隊長,希爾瓦娜斯終于抓住這位男性轉瞬即逝的出錯,心頭涌現些愜意,“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在走神對嗎。”
像是在詢問,但語氣非常肯定,西奧多看著女精靈眼中明顯的促狹之意,一時間竟有些無言地卡殼了,沒有立馬回應希爾瓦娜斯。
尷尬的沉默并沒有持續太久,西奧多快速組織好說辭,卻閉口不談剛才走神的事情。
“請問女士您有什么問題?”西奧多刻意用一種非常客套的語氣發問,就好像他剛才壓根沒有走神,避重就輕的意味很明顯。
可惜希爾瓦娜斯并不打算給他蒙混過關的機會,“西…諾特先生,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只是在想些事情,我為剛才的走神抱歉。”
西奧多方才正在思考新型魔藥的配方,并沒有意料到走在前方的希爾瓦娜斯會突然停下。希爾瓦娜斯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但沒有什么漏洞,想抓住不放又想起她與西奧多并不相熟的關系,也只能就此作罷。
女精靈斜靠在長廊的墻壁,“萊拉斯究竟誤服了什么藥物?”
西奧多半晌沒有說話。直到希爾瓦娜斯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沒有聽清打算追問,他才輕輕點了下頭。
他將手插在口袋里,搖搖頭,“這很難說,人類王國流通的止血類藥品通常會有冥幽草,斑勾靈的成分,但是安神草絕不會存在其中,極有可能是特制的藥水。”
他停頓一下,繼續說到,“我檢查過,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上述的止血藥他不會用到,他的身體殘留著些魔法痕跡,可能是服用了某種偽裝成魔法藥水的藥劑?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猜想。”
希爾瓦娜斯點點頭,“你的推測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想要驗證是否正確,一會問萊拉斯就會知道。”
西奧多抿著唇沒有回應她,口袋里的手摩挲著戒指,希爾瓦娜斯突然上前一步,向西奧多的手臂抓去,血族的反應很快,幾乎在下一瞬就避開了她的動作。
“你這是做什么,女士?”“你的身手很不錯,或許受到過專業的訓練?”
“……只是反應力比較快。女士,我們似乎還沒有到后廚。”西奧多重新把話題拉回正軌,頭轉向長廊盡頭的方向,示意希爾瓦娜斯此行的目的。
女精靈暫時收起了試探的心思,眼神從西奧多的手臂移開,向長廊左側撇了撇頭,“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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