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能把你手中的瓶子給我嗎。”

小公園內，土龍站在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男生面前，輕聲說道。

“拿去……”

男生看著眼前的胖臉，壓制住內心的冷顫，兩根手指夾住還有一半水的瓶子，遞了過去。

土龍笑得滿臉都是褶子，將瓶子里面的水倒出來之后說道：“謝謝哥哥奧……”

“不……不客氣。”

男生腳步慢慢往后撤，撤到一定距離之后突然轉身跑遠。

“哈哈哈哈。”

一旁的幾個人見狀早就已經笑彎了腰。

劉南風看著眼前鼓鼓囊囊的袋子，瞇著兩道月牙眼說道：“還是土龍戰績最好。”

“那是必須。”

土龍鼻孔都朝到了天上，又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王山突然說道：“這些應該可以賣二十多了。”

土龍低下了頭，疑惑的問道：“你怎么知道？”

王山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說道：“我小的時候家里比較窮，所以我經常跟著父母去賣一些小東西賺錢，久而久之，我算數就變得越來越快。”

土龍聽后眉開眼笑道：“太好了，咱們哥幾個又出現了一位計算天才。”

“什么叫哥幾個？”劉南風聽后瞪大眼睛，拿瓶子敲了一下土龍的腦袋。

“忘了還有個女的……”

“……”

張望北一邊在垃圾桶翻著廢品，一邊問道：“話說你們為什么報這個專業啊？”

“我覺得我們的原因都差不多，因為這個學校這個專業的分數線比較低。”孫軒說道，一旁的土龍和王山對視了一眼，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張望北問道：“你們一開始想要去的不是傳媒大學嗎？”

“其實只是個夢想而已，有上萬人擠破腦袋也想去的地方哪有那么好進。”孫軒苦笑的說道，他給自己定了很多個目標，但卻一個都沒有實現，內心不由得有些的酸澀。

劉南風不屑：“切，那是你們。”

她的頭上粘了一些碎紙屑，正在隨著發絲飄動，但她卻渾然不覺。

“我來這個學校是因為喜歡這個專業……”劉南風看著突然大笑的土龍話語一轉，“你笑什么呢？”

土龍笑著指向劉南風的頭發問道：“你頭發是新做的造型嗎？”

劉南風摸了摸頭發發現并無異常后蹙眉道：“沒什么啊？”

在眾人的笑聲中，張望北沉默的走上前去，將劉南風頭發上的紙屑輕輕抹去，入手的觸感是如絲綢般光滑的頭發，洗發水的清香混合著輕風一同送進了張望北的鼻孔里。

“我去……”土龍瞪大了眼睛，“你倆什么時候背著我有一腿的。”

劉南風看著眼前距離自己不到半米的男孩，感受著從對方身體傳來的溫度，俏臉微紅，腳尖不由自主的向后挪了半分。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一如當時初識的那天。

劉南風笑了，笑的特別的甜，整個天地都仿佛在瞬間被渲染成只有黑白二色，只有劉南風所在之地，才是這片天地最絢爛的一點。

張望北也笑了起來，笑的特別的丑，但這應該是他十八年來最真實的笑容。

“喂……你倆秀完沒呢……”土龍說道，“你看那邊的哥倆，都無聊的在地上玩五子棋了。”

張望北順著土龍的目光看去，只見孫軒和王山蹲在地上，看見張望北朝他們的方向看來，挑挑眉，回了他一個白眼。

“好了，時間還早，咱們再去撿些瓶子吧。”

劉南風帶著笑意的臉龐總是那么的迷人，如微風一般，吹過了張望北的心頭，在他的心尖上蕩起一陣陣的漣漪。

劉南風和張望北在前面并肩走著，個子相差十五厘米左右的他們看起來依舊是很般配，起碼土龍在之后的日子中總是這么說。

“你們看，那里還有個瓶子。”

土龍雖然身體過于臃腫，走了一會就出了好多汗，但卻不得不說，他的眼睛確實蠻好使的。當然，最好使的依舊是他那如城墻般厚的臉皮。

張望北看著坐在長椅上的小女孩，探頭示意土龍道：“你去。”

“怎么又是我去……”土龍擺著一副苦瓜臉說道，“不要因為我老實欺負我行嗎。”

劉南風笑嘻嘻的說道：“因為你帥。”

土龍無語的的走了過去。

“小妹妹，你的礦泉水瓶還要嗎？”

小女孩似乎有些茫然，愣了有好一會，才說道：“啊……我不要了，你拿去吧。”

“謝謝啊。”

土龍伸手就要將水瓶拿起，但張望北突然上前阻止了他。

土龍疑惑的問道：“怎么了？”

張望北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拿出手機，打了幾行字，然后將手機遞給了土龍。

“這個小姑娘是盲人。”

土龍吃驚的張大了嘴，將手機還給了張望北。然后回頭看向劉南風幾個人，他們都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土龍看到后點了點頭。

劉南風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了下來，溫柔的說道：“小妹妹，你一個人在這做什么啊。”

“我在等我的爸爸媽媽。”

稚嫩的聲音從她的嘴中傳出，而那雙眼睛里卻沒有傳出任何的神采。

劉南風心頭一酸，接著問道：“那你的爸爸媽媽去哪了呢？”

“去給我買我最喜歡吃的糖葫蘆了。”

小女孩干凈的臉龐露出了笑容，配上她干凈的聲音，讓人不由得為之動容。

張望北和劉南風并排蹲在地上，看著面前的小女孩輕聲的說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吳瑞雪。”吳瑞雪依舊很平靜的坐著，小聲的說道，“聽我媽媽說在我出生的那天，正好下起了大雪，整個世界都白茫茫的一片。”

“瑞雪兆豐年。”

是個好兆頭，眾人默不作聲，但都暗藏心事的四處看著。

小女孩踢了踢自己的鞋子，將手指放到自己的嘴里，問道：“哥哥姐姐，你們知道雪是什么顏色的嗎？媽媽說雪和我一樣的潔白，那白又是什么顏色呢？”

一連串的問題讓眾人心中生出一絲苦澀，不到十歲的時候，他們在做什么？在沙發上快樂的看著動畫片，在父母的牽手中去游樂園做高高摩天輪，在和小伙伴打鬧，坐在教室盯著黑板，在夜晚看著天空中的星星，在白天看著天空中的云卷云舒。早上有朝陽，傍晚有日落。可是這一切，小女孩都不曾經歷過，她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