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應了,悄悄地去了,留著四爺一個人,不過蘇培盛也不擔心,周圍還有便衣的侍衛呢,到底是天家貝勒,哪能出行就一個人跟著啊。
四爺喝了一會兒茶,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蘇培盛就回來了。
底下那書生模樣的人還和那畫攤攤主爭執著呢,四爺問著:“如何?”
蘇培盛恭恭敬敬地說著:“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書生是這里有名的落地秀才,作了幾幅畫,托攤主寄賣,不曾想,那攤主賣了高價,翻臉不認人,說那些畫不是那書生作的,正爭執不休呢?!?
四爺垂眸,神色淺淡:“作的什么畫?爺瞧瞧,那書生是誰?”
蘇培盛又拿出畫卷:“奴才拿了一卷來,奴才問過周邊人了,那書生姓沈,沈蘭桓,奴才雖是個俗人,但看著那沈秀才的通身做派,著實是……奴才愚笨,想不到什么合適的詞兒?!碧K培盛賠笑。
嗨,瞧著沈秀才,倒不像個俗人,主子如今倒不如拉拔一把,未必不可啊。
四爺沒想那么多,或者是想到了,但是也沒怎么在意,只是打開畫卷,看起畫來。
筆力遒勁,單是這題的字就不俗,畫的是楓山紅葉圖,畫的很簡單。
中間是青石板路,兩側隱隱見紅楓林,楓葉飄飄,楓葉紅卻不俗,青石板路往前,白云縈繞,隱約可見層層臺階,臺階之上,正是皇城。
四爺心頭一震,一幅畫而已,雄心壯志盡在其間。
秋天到了,楓葉染林,豐收的季節,也是讀書人的季節,秋闈呢。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時百花殺。
四爺笑了一下:“你下去一趟,爺要請他喝茶?!碧K培盛應了,不敢耽擱,趕緊去了。
過了一會兒,就見蘇培盛引這那青衣書生來了。
四爺斂眉:“沈秀才,請?!边@是叫沈蘭桓落座的意思。
沈蘭桓含笑,眉目清淺:“既然貴人相邀,沈某就不推辭了。”語罷落座。
四爺擺手,示意蘇培盛上茶:“沈秀才好畫技,這一幅楓山紅葉圖,很是有意思。”
沈蘭桓頷首:“貴人過獎了?!?
四爺喝了口茶:“只是去歲秋闈已過,這畫到底是遲了。”
遲了,卻也不僅僅是畫遲了。
沈蘭桓“呵”了一聲:“科舉罷了,又不是唯一的法子?!?
四爺不接話,只是淡淡地看了沈蘭桓一眼。
沈蘭桓輕笑一聲,喝了一口茶,唇角微抿:“茶是好茶。”語罷起身,轉身離去。
看著沈蘭桓離開茶樓,四爺從二樓的窗戶上看過去。
天好像要下雨了,沈蘭桓卻仍舊是那副閑庭信步模樣,似空谷幽蘭,但卻又浸染了世俗的煙火氣。
看破世俗,卻還是入世俗。
沈蘭桓大概就是這樣的人吧。
很奇怪,四爺明明才見過沈蘭桓一次而已,就直覺地覺得這個人,不俗!
剛剛沈蘭桓那一句“茶是好茶”是在說四爺俗吧,只因前面四爺問沈蘭桓“秋闈已過,畫到底遲了”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