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游弋吃力把桌子從車子上卸下來，再把一堆凍梨放在桌子上碼好。等到7點，人差不多都出來買東西的時候，游弋就把自己的大喇叭打開了。

據后來的其他小販說，他們這輩子沒見過當小販能有這么張狂的，大喇叭發出的聲音就像在自己耳邊放鞭炮一樣，攤子上竟然還掛著條幅，上面寫著：正宗的東北凍梨，只要七折，最后一天，小販發誓自己一輩子沒見過做這行能有這么夸張的。

游弋并不在乎這些，他只要求自己的東西有人買就行。

大街上因為有游弋大喇叭的聲音，一下子出現了過年那種熱鬧的感覺，有幾個人駐足圍觀，顯然他們并不知道這些黑色的圓不溜秋的東西是什么？看見他們不敢問，游弋趕緊解釋了這個東西的來源，以及全程都在吹噓這玩意非常好吃。

“來，我給你們示范一下。”看著眾人對自己的話不是很明白，游弋下了狠心，把一個凍梨放進涼水中解凍。圍觀的人群看到這么有意思的事情，都裹著大衣不愿意離開了，饒有興趣的看著。

我擦，這是想我死啊，游弋心里有些害怕了。大冬天的在戶外吃這個自己可不就是找死嗎？但是自己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結局是無法改變了。

游弋笑著拿著解凍完的凍梨，向眾人展示了一下解凍后的樣子，就閉著眼咔嚓一下子咬了下去，猛然間游弋露出驚喜的眼光，大聲說：“這東西在戶外吃也很好吃，很脆，很甜，汁水像瓊漿一樣。你們誰來試試，很好吃的。”游弋說了實話，但是他沒說完，其實流進胃里的汁水太涼了，自己的胃都給刺激的不斷收縮。

“你這凍梨怎么賣的。”有個大姐忍不住問，自家的孩子最近胃口不好，買點這個看回去孩子能吃不。

游弋來了精神，笑著問：“大姐，原價是15，七折是10元一斤，來6斤，六六大順，圖個好兆頭？”人一旦熱情起來，別人是很難拒絕你的建議的，生活如此，生意也是如此。

做成第一筆生意后，接下來的生意就好做的多了，50斤很快就賣完了。游弋正準備收攤的時候，一個男人過來要自己的微信，說想大量采購，游弋心中暗喜，可能自己馬上就要發財了。

粗略的算了下，今天大概賺了四百，還不算少，明天自己試著拿一百斤來賣。

風雪中，游弋騎著車很難看到不遠出的路，自己為了防止意外，只好下車推著走。臘月天，刀子天。臘月風，似鞭子。風把落在樹上的積雪吹散到地面上，樣子比下的雪更大。在這個時候還在外面做生意的都挺不容易的。

回到宿舍的游弋，趕緊鉆到了自己被窩，宿舍里面的暖氣早在前幾天就停了，躲在自己被子里的游弋還是感覺很冷，就把自己的電熱寶放進自己的被窩，一遍充著電，一遍暖著自己的身子。

等到自己的凍麻的手指和腳趾都恢復了知覺，游弋才從床上下來，喝了口熱水，這個時候的感覺才好受一點。

“滴滴。”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游弋順手拿過去看了下，有個人要加自己，應該就是早上說要采購自己凍梨的人，不知道為什么他要采購凍梨，但是管他呢，自己能賺到錢就好。

“兄弟，我是小馬哥，你今天是第一次來擺攤吧。”游弋看到這句話感覺有些疑惑，不應該直接進入正題嗎？游弋也沒怎么在意，以為是隨便客套兩句，就說：“是啊，哥，你今天說要采購我的凍梨，你打算怎么采購？”

“這樣說話不方便，打電話說吧，你這個微信號是手機號吧。”得到了游弋的肯定，趙馬選擇打電話說這件事，畢竟這件事并不怎么能見的了光。

趙馬過了今年就三十了，自己整天游手好閑的，覺得工作是挺累的一件事情。幸虧自己有個在城管隊的表哥，自己才能借著表哥找到了一條發財的路子，每天向小販收取一定的費用，然后自己罩著他們不被城管罰款。

趙馬干這一行太久了，甚至把他當作自己的事業來干了。仔細想一想自己不但養活了自己，還保護了整天擔心受怕的小販，自己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大善人啊。

今天看到一個小孩在自己的地盤上賣東西，一看就是新人，當面不好直接在廣場上說破，自己要了他的微信，準備回去和這個小孩說下收保護費的事情。看到這小孩子還真信了自己想采購他商品的謊話，趙馬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撥通了電話，趙馬直接說：“你今天賣東西的那塊地方是我的地盤，在那賣東西都要向我交錢的。”

“交錢？不是說要買我的東西嗎？”游弋有些迷迷糊糊。

“我能保證在這片地方你不被城管查到，所以要向我交錢，明白了嗎？”趙馬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小孩也太單純了吧，自己隨口一個謊，還傻乎乎的相信著，自己剛剛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游弋理了好久，才終于明白電話里的男人在騙自己，他是個黑社會，社會人啊。

沉默了有半分鐘，游弋問：“那要交多少錢？”

這個小屁孩終于明白是咋回事了，還挺上道，直接問多少錢。趙馬不禁得意的笑了，自己在這行什么人沒見過，這種小孩隨便唬一下就得乖乖的。

“別人都是一天50，我看你小小年紀做這行還挺不容易，一天就收你三十吧。”趙馬這句話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覺得游弋這個小孩不容易才少收他錢的，但是他也是真的在敲詐這個孩子，不過他覺得自己不是在敲詐，這是共贏。

人能單純的用善和惡來判斷嗎？不能，那人做的事能用善和惡來判斷嗎？能。

“你支付寶賬號發給我吧，我現在只有支付寶里面有錢。”游弋在剛剛沉默的半分鐘時間內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該怎么做。

兩個人掛完電話。

中國人特別喜歡中庸之道，像這種事情上，很多人會選擇妥協，安慰自己說吃虧是福。自己沒有背景，資源，怎么能不交，除非自己不想在那里擺小攤了。

游弋不喜歡這樣做，他的原則是在自己底線之上的別人隨便怎么樣都行，一旦在底線之下，他會用自己最凌厲的手段去打擊，絕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