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茯梔還是完全無法習慣路晟揚這個已經徹底習慣的動作，紅著小臉轉了個身，低頭數冬青葉。

“嗯，根據13床的臨床反應和化驗結果，初步可以判斷是肝細胞腫瘤，還要看組織活檢才能確診。”

“嗯，我知道，我不會再發生那樣的錯誤了。”

路晟揚神情凝重，語氣竟帶有一些歉疚。

“我這邊還有事，晚上再說。先掛了。”

路晟揚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林茯梔的身上，小姑娘好像真的在很認真地數著冬青葉。靠近她的身旁，甚至還能聽到她的喃喃低語：“一百一十，一百一十一，一百一十二……”

小姑娘沒有聽到剛剛自己說的那些話吧？

路晟揚暗暗松了一口氣，又往前走了一步，走到林茯梔面前，微微彎下腰，擋在她和冬青葉之間。

“我們走吧？”

“啊？啊，好，走吧。”

小姑娘好像沒有什么不對，看來自己是多想了，她確實沒聽到吧。

整個下午，兩人都在學生活動中心的小排練廳排練《如果愛》的舞蹈動作。

路晟揚之前沒學過這些，一點基礎都沒有，有些跟不上節奏。

林茯梔就一拍一拍地把動作一個一個摳出來教給他。遇到一時半會無法串連起來的動作，林茯梔就無比耐心地從慢速的打拍子開始，慢速的練熟了就加速，一直到同音樂的節奏完全一致。

路晟揚中間偶爾會休息個三五分鐘，然而林茯梔卻從來沒停過。路晟揚休息的時候她就放著音樂自己來一遍完整的動作，不斷摳著任何一個細節，就連中間因為沒有辦法找群舞的間奏改編部分，她都已經徹底熟練。

路晟揚漸漸皺起了眉頭，她還是不對勁。

林茯梔覺得自己很正常，除了在聽到“肝細胞腫瘤”這個自己無比熟悉的名詞的那一瞬間情緒起伏太大，其他時間她都很平靜。

她很平靜。

“歇一會兒好不好？”

路晟揚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問出自己想問的那個問題，只是必須要讓她先停下來。

林茯梔好像沒有聽到，繼續做著舞蹈動作。

路晟揚有些煩躁，起身大步走過去關掉音響設備，做了一個深呼吸，又沖到林茯梔面前。

“我們歇一會兒好不好？想喝奶茶嗎？你最喜歡的紅豆布丁奶？”

“去冰三分糖。”

林茯梔終于停了下來，克制一樣地只是淺淺地緩著呼吸，語氣還是很平靜。

“現在不是夏天，不要喝冰的。”

“嗯，好。”

小姑娘靜靜地看著自己，她很聽話。但是，路晟揚就是覺得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很不對。

“那我們收拾一下，馬上就過去好不好？”

路晟揚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地哄著她，沒有絲毫不耐。

“嗯，好。”

林茯梔知道他在說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還是只穿著毛衣就走出了排練室。

路晟揚看了趕緊拎起她落下的羽絨服跑著跟了上去。

“啊，我真是糊涂了。”

林茯梔依舊笑得眉眼彎彎，路晟揚卻在她彎彎的笑眼里看到了黯淡的悲痛。

難道……

“今天我想喝全糖的紅豆布丁奶了，路主任今天就不要教育我吃糖有危害啦！”

“今天……我想要，甜一點，就甜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