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宇把卷子傳下去，卷子傳到每個人手里，這些都是米諾歸總的題型。黎遠自然是得心應手，前一段時間會考言溪總喜歡看他的歷史書，黎遠又去圖書館借來許多古籍。借書也是說來簡單，但遇到心儀的書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查閱電腦查不到想要的書目。書架上排布一列列書名，黎遠要逐一比較。書名怎樣著者是誰，拿來看看作者序言，簡介粗略閱覽一遍。外文還要看譯者，出版社等等。黎遠練就選擇精品書籍的本領，書中只言片語在眼，與言溪相談入耳，深入精髓達其意便能躍然紙上。安宇和黎遠在一起感覺黎遠越來越酸，時而還要趴在黎遠身上聞聞黎遠衣服是不是陳醋浸泡過的，都能擰出來直接裝瓶出售的陳釀了。

下午第一節就是體育課，冰場暫休要準備冰上運動會，米諾倒也不霸占，黎遠干脆在體育課改成去圖書館上。黎遠中午吃完飯和安宇打一會兒籃球就去圖書館報道，安宇一個人坐在觀眾席上，俯身笑著看幾個男孩打籃球。男孩每個個頭都不高，一人手里一個籃球，不管幾分線鍥而不舍向籃筐投球，大多都沒進籃筐，就彈出來，幾個男孩子就對那個籃筐發力。

上課后，球場人漸漸少了，學生三三兩兩進體育場。芮蕊加入排球隊，和八班幾個女生繞著體育場跑圈熱身。顧航在四處拉人開始組隊打籃球，安宇瞥見看臺下一堆女生中有一個離集體女生比較遠，她從不參與她們的話題，盡管她們笑的前仰后合，她的眼睛依舊盯著一本書發呆，安宇注視那邊久久沒有離神。孫越拿著一只羽毛球拍，在看臺下喊“安宇，程安宇，下來啊。”安宇搖搖頭“我一會兒打籃球，玩不了。”孫越撇撇嘴，奔向那邊的女生，拉起一個本班的女生，沒想到還有一人響應，又拽上一個八班的女生直接組成雙打，孫越舉著球拍邊走邊向安宇耀武揚威的。角落看臺的女生紛紛找到玩伴，可她，還是一個人。安宇注視著她，她并不抬頭依舊看腿上的一本書。安宇多想她抬頭松松筋骨，她抬頭那一瞬或許自己沒有勇氣面對。

小甘坐在安宇身邊撞安宇肩膀，順著安宇剛才看得方向看過去問安宇“安宇，黎遠呢？”安宇從腳下拿起籃球注視籃球在手掌間左右來回擊打球漫不經心的回答“去圖書館看書了，修煉本家內經。”小甘撓撓鼻子“安宇我感覺你也需要修煉修煉。”安宇一手拿著球看向小甘“黎遠修為好，眼光也不差，起碼在我認識的人中他眼光真的不錯。”安宇知道小甘又要說什么，就等他自己說。

幾個男同學中安宇除了愿意和黎遠結交就是顧航，誰上來都能排到小甘前面，小甘太過世故。小甘看中的人小甘便不世故，小甘會以世故的方式幫你處理世故的人，倘若他看不上的人，他就用世故的方法針對他。誠然，安宇不喜歡他這種老辣，這種老氣橫秋。黎遠和安宇這道堅實的屏障是小甘一輩子都進不來的。

不過安宇沒想到的是，小甘以下說的竟然是查到某人的往事。

排球隊熱身跑圈跑到看臺下，芮蕊邊跑邊向安宇招手，安宇向芮蕊笑笑以作回應。小甘在旁邊突兀的說“陳彤和你太不合適。”安宇轉頭看向小甘，安宇額頭上的青筋暴露，小甘話語帶有戲虐“原來你真的中毒了，那就跟你說吧。”小甘身體前傾，與安宇并肩“其實之前我并不知道，只不過發現這學期你有點異樣，你想遠離芮蕊，自然這些我也沒有多想。我是在那次陳彤被欺負之后才知道的。”安宇苦笑，心想小甘就是小甘啊。

小甘繼續說“你和芮蕊合適，黎遠和言溪合適，言溪雖然身份暫且存疑吧。”安宇楞了一下猛然回神，小甘笑著“看來我說對了，言溪身份果然有問題。”安宇又開始玩轉手邊的籃球，自顧自的說“言溪就是一個外省的女孩，沒你說的那么復雜。”

“你這套說辭騙騙顧航還可以，安宇你將來要做什么你比我清楚，有些事不可以任性而為的。”小甘瞧安宇沒說話繼續道“安宇，我不想說陳彤的是非，但你相信我，那天那個交流生說的絕對是真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或許看得更清楚。還有你現在心里一定在想言溪的事我是怎么知道的。”安宇只是偏頭看小甘，將信將疑不再說話，安宇心想“小甘到底猜到什么程度？”小甘擰開一瓶可樂，喝了一口，小甘此時并不著急“我從黎遠生日那次起疑，一個外省女孩就那么長期住在黎遠家里。黎遠品行當然不用說，言溪自然不會太差。黎遠呢，家庭有些特殊，難道碰巧言溪也特殊。試問誰會任由自己女兒在一個男孩子家長期住的，在哪也不至于這么開放。我和孫越可能不知道言溪，倒也在情理，顧航不該像我倆一樣一無所知。顧航明顯很喜歡言溪，連她名字都沒聽說過，以顧航性格絕對不可能。還有一個人，他讓我大致確定言溪不同尋常的身份。”安宇手中籃球停在手掌上“就是江濤，那個門衛江濤，江濤不過是個門衛，你要親自給他安排工作，江濤也從不怕你。當然你可以說你和江濤關系好，你給江濤安排工作不求什么回報。但江濤他是真的怕言溪，以前我聽你們倆說過江濤通曉五行八卦尤其擅長鬼神之類的。要知道但凡有點這類本事的謀個好生活輕而易舉，為什么非要辛苦再去當門衛呢。的確有的人喜歡清修，安宇你應該知道江濤不是那樣的人”小甘說完，站起身，拽拽衣服，在座位上放下一瓶未開啟的可樂。安宇拿起可樂“黎遠總是說我神神叨叨的，你一會兒把和我講的再和黎遠講一遍。”

“不用我講，你會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黎遠。安宇我之前也不信什么鬼神說，但我不信并不表示沒有，這世上離奇的事情不少。”小甘說完就向樓梯走去，安宇發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小甘，安宇交叉握著可樂，小甘還未走下臺階又折回來“對了，忘了告訴你陳彤的舅舅和我媽媽是一位老教授教的算是我媽媽的師弟，他也是一名律師。前幾天媽媽帶我去拜訪那位離休的教授，教授說他以前的一個學生，興趣廣泛喜愛什么旁門左道的東西畢業后就打過一場官司，但打的非常漂亮。回家媽媽還把他當初的案例給我看，上面的被告叫陳彤，辯護律師就是教授多年都難忘的學生。我是想說江濤能看見的，陳彤的舅舅也能看見，前幾天陳彤作弊就是他來處理的，這些年他樣子都沒怎么變。和照片上的人一樣。”安宇依舊握著可樂，小甘從他手拿走可樂放在旁邊的椅子上“安宇，陳彤不僅是你的阻礙，也會成為黎遠和言溪的阻礙。”

小甘拍拍安宇肩膀拎著大半瓶可樂走下看臺，獨留安宇一個人在看臺上發呆。安宇看著小甘自由隨性的背影，小甘看事情通透。幾個人中，他總能獨辟蹊徑直擊中心，小甘來提醒他不要招惹陳彤。安宇再看看臺下，那人早已離開。

安宇開始安排冰上運動會項目，班級的同學誰擅長短道速滑，誰擅長冰球安宇都再清楚不過，和體委安排完就直接上交體育部。黎遠正好去圖書館就拿著報表去體育部，出教室就遇到小甘。

“黎遠，送報表？給我看看。”

“不可能！”

“小氣鬼，怎么不是安宇送啊？”

“他研究怎么寫作文呢。”

“嚯，這還是安宇嗎。”

“你可別這么說安宇最近很努力，進步也挺大，你在這污蔑他小心他知道。”

“我知道啦，那天看見安宇穿的鞋了，特招風。”兩人相視而笑。把報表交到體育部，體育部桌子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文件。一個大概是高一的部員在地下的紙箱里找東西。小甘低頭看一眼，黎遠蹲下“同學，冰上運動會的參賽報表。”

部員抬頭，他一臉不耐煩的樣子聲調也不免提高“我在找東西沒看見嗎，你把表放那不就行了嗎！”

黎遠見他這么說就站起來，小甘從黎遠手里抽過報表兩張疊一起扔在桌子上。黎遠又把報表放在桌角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文件做區分。部員再次抬頭“誰讓你動桌子上的東西了，放完就快走。”小甘輕蔑一笑扭頭拽著黎遠出去。

“聽說這次冰上運動會學校讓高一的舉旗，但體育部的盛老師還是想讓高二的來，也難怪，這招上來的都是什么啊，不過就是演講漂亮，實干一塌糊涂，而且還不長腦子，也不想想每次來送報表的是誰。以前體育部是人緣最好的部門，現在都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