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柴景心急如焚地在客棧院子里瞎轉悠，腦子里突然想起一句以前在網上很流行的話。

“古時候，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實際情況卻是——古時候，車馬很慢，目的地不遠，可無論去哪都得走上大半天！

太急人了！

昨天跟鐘輕痕分開后回到客棧，天又擦黑了。他覺得自己就面了個圣，又找了一會兒人，再回家，這一整天就過去了。

所以，雖然鐘輕痕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消息，他也能表示理解。

鐘輕痕終究還是沒有讓他失望太久，過了早飯時間，他風風火火地來了，還帶來了柴景想要的四戶人家的背景資料。

跟店伙計要來文房四寶，柴景拿起幾張紙在桌上鋪開，用筆在上面畫了一個簡單的地形圖。他按照記憶用四個方框代表四戶人家，形狀大小八九不離十。

鐘輕痕先是怔了怔，然后笑了：“這樣好，一目了然！”

他從柴景手中接過筆，在其中一個方框上落下一點墨漬：“這戶住著一對老夫妻，無兒無女，平日深居簡出，跟街鄰關系和睦。”

“他們在這里住多久了？”

“從他們成婚起就一直住在這里，三十年前有過一個兒子，夭折了。”

柴景點點頭，用手指在旁邊的方框上點了點：“這戶呢？”

鐘輕痕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似乎在辨認方向，很快接著說：“這戶住著一家五口，一對小夫妻和一雙兒女，還有老父親。”

“男主人是做什么的？”

“在城防司當差的！”鐘輕痕用筆在方框的一角畫了個小小的叉，“城防司的，應該沒什么問題。”

柴景看了他一眼，想不到城防司的人這么有公信力？

他接著指向左下角的那個方框問：“這戶呢？”

“一個獨身漢子，三十多歲沒成親，家里就他一個人。”鐘輕痕回答。

柴景按住桌沿，身體微微前傾：“他又是做什么的？”

“開面攤的，攤子就開在府衙跟前，跟捕快衙役們都熟。”

柴景盯住紙上的方框，目光似乎要把紙燒穿，最終還是耐著性子看向最后一個方框。

這次，鐘輕痕搶先說道：“這是一間空屋。”

“空屋？”柴景渾身一震。

“對，我覺得，說不定柴公子想找的就是這屋子。”鐘輕痕說。

柴景想了一會兒，問：“屋主是誰？”

“荒棄很多年了，實在是查不到。”

“那對老夫婦說不定知道？”

鐘輕痕眼睛一亮：“柴公子說的是，我這就去打聽。”

“別！”柴景連忙攔住他，“現在不知道伏擊耿燁的到底是誰，不能直接去找他們的任何一個，會引起懷疑。”

“可我覺得，那對老夫妻沒有制服耿燁的能力。”鐘輕痕說。

柴景點頭：“我也這樣認為，不過還是考慮周詳再行動才不容易出差池，而且我們上門去問，萬一被賊人知曉，那耿燁……”

“柴公子說的是。”鐘輕痕也冷靜下來，“現在的問題，賊人為什么要襲擊耿燁，耿燁跟蹤的又是什么人，要是知道這個就好辦多了！”

“襲擊耿燁，自然是為了保守秘密，應該就是為了保全被耿燁跟蹤的人……等等！”柴景突然停住，思索起來。

半晌，他疑惑地看著鐘輕痕：“你會去跟蹤一個不相干的人嗎？”

“不會。”鐘輕痕果斷回答，“跟蹤一個人，要么是有什么目的，要么就是因為發現不同尋常的舉止而感到好奇，你們初來藍絕城，肯定是后者。”

“我們初來藍絕城，耿燁并不認識什么人，不相識的人的舉止與他何干？”柴景緩緩說道。

鐘輕痕愣住，一下子明白了柴景的意思：“他跟蹤的一定是一個認識的人，可是他認識的人應該不多，值得他跟蹤的更不多！”

柴景的眼神在紙上晃來晃去，想起之前聽說過一個刑偵手法，叫做“交叉比對”，如果把他們認識的人跟這三戶人家交叉比對，是不是就能找出問題的答案了呢？

他忽然問鐘輕痕：“除去那間空屋不談，其余的三戶，你看哪一戶最可疑？”

鐘輕痕雙手環胸想了一會兒，謹慎地說：“只能是那個開面攤的了。”

柴景點頭：“我也這樣認為，不如這樣，我們先去空屋看看，如果沒有結論的話，再去找他打探。”

“好！”鐘輕痕答應了一聲，又說：“柴公子，用不用我調一些幫手來？”

“暫時不用，現在是暗中行事，不需要大張旗鼓。”

雖然這樣說，他還是很感激鐘輕痕給予的幫助，雖說已經跟易平萱達成同盟，可直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正式商議過今后要如何合作，易平萱也不知道他被大梁國退婚軟禁的消息，一切只能等她回來再說。

柴景帶來的隨從們一早就出去找人，沒頭蒼蠅似的，他沒有攔著他們，全把這當做是一種障眼法。

反正也不需要多余的人手，他就只和馬安陽還有鐘輕痕一起出門，往不遠處的集市方向走去。

沿著熟悉的道路，他們又來到那個窄窄的巷口，三人來到圍墻另一側的一道門前，看看周圍無人，馬安陽撿起一塊石頭砸開門鎖，三人鉆了進去。

果然是一座廢棄的宅院，而且在百姓家來說，這院子前后兩進，并不算小。

里里外外轉悠幾圈，并沒有發現什么怪異的地方。

柴景站在宅子后面的院墻邊，眼睛一點一點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希望能找出耿燁存在過的蛛絲馬跡。

結果令他相當失望。

院子里沒什么有用的東西，只有半個外漆剝落的水缸，還有院墻邊柴棚里一堆已經腐朽的木柴，看樣子是主人搬走時被丟棄在這里的。

馬安陽和鐘輕痕也沒什么發現，他們走過來，沖柴景輕輕搖搖頭，兩個人都有點沮喪。

柴景微微一笑：“走吧，去吃面。”

馬安陽看看天色：“公子，才吃過早飯不久啊！”

“別廢話，餓了！”他不由分說抬腿就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