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湘站了起來，看向采青：“我不過是小睡了一會兒，你居然就趁機要謀害二姐？”

采青低著頭，一言不發，只能默默承受著。

阮裳知道，采青是家生子，她的父母和兄長都在東寧伯府中，今日采青若是不肯代替阮青湘頂罪，那恐怕她和她的父母兄長都不會落得什么好下場，而她肯替罪，即便她自己死了，她的家人也能安然無恙。

見狀，二夫人稍稍松了一口氣。

老夫人微微皺了皺眉。

她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沒有到太糊涂的地步，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要說是采青一人所為，顯然不能讓人相信，阮青湘絕不可能不知情，甚至有極大的可能就是阮青湘命采青前去的，但她卻不愿意責罰阮青湘。

即便明知道是阮青湘害了阮裳，老夫人還是有心要幫偏阮青湘。

于是老夫人開口：“采青謀害府內主子，直接杖斃。”

即便阮裳沒死，但這份罪過可不小，將采青杖斃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對于采青來說，卻是極絕望的。

很快便有人上前將采青拖了下去，屋內的人聽著采青的哭聲卻都置若罔聞。

這場面無論是對于老夫人又或者是姜氏、二夫人來說，都是司空見慣了的，阮裳面上也沒有其余情緒，而阮青湘是不敢有任何表情。

于阮青湘而言，能用采青的死來解決這一切，實在是太好不過了。

但對于姜氏來說，只是這樣還遠遠不夠，阮青湘命人將阮裳推落水中，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不可能讓阮青湘就這么輕易地讓自己的婢子頂了罪。

姜氏正準備開口，卻被阮裳扯了扯衣袖，姜氏一愣。

便聽阮裳微微垂著頭，聲音里帶著極濃重的委屈之意：“其實裳兒上一次落水，好像也是被什么人推下水的，只不過想著可能是有人不小心，所以就沒有說出來，沒想到這一次采青居然又將我推下水。”

言下之意，兩次都是采青將她推下水。

“其實今日這次本來也沒什么，畢竟孫女也沒有受傷，可九公主還邀請裳兒明日前去賞花，恐怕是去不了了，裳兒自己倒是沒事，就是擔心九公主心中不快。”

老夫人轉動佛珠的手停了下來。

前后兩次都是因為九公主，前后兩次都是采青將阮裳推入水中，總不能都是因為巧合吧？

于是老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阮青湘一眼。

她原本確實很喜歡阮青湘，但沒有想到阮青湘居然是這種心思歹毒之人，令老夫人心中有些不舒服。

沒想到就連之前的事情，都是阮青湘刻意為之。

但這件事能讓采青頂罪是最好不過了，阮青湘畢竟是東寧伯府的三姑娘，要是傳出什么不好的傳聞，不僅對東寧伯府的名聲不利，對阮青湘往后也不利。

于是老夫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略顯疲態，道：“今日之事既是采青所為，就到底為止了，你們都出去吧。”

這句話是說著姜氏聽的，她希望姜氏不要追究下去。

幾人一出了榮松堂，二夫人便帶著阮青湘離開。

而姜氏則拉著阮裳的手，道：“你以后要多加小心，知道嗎？她這一次害你不成，恐怕還會有下一次。”

“好，我知道。”阮裳點頭，道，“今日生云還因為我落水了，我想先去看看他。”

“嗯。”

…………

及阮裳到了阮生云的房間時，阮生云已經醒來了。

只不過他的臉色略顯蒼白，頭發披散下來，倚在床榻上，看上去一副病弱的樣子，令人憐惜。

這時候的阮生云，身上就沒有那么多冷漠和疏離了。

見阮裳進來，阮生云皺了皺眉：“你來做什么？”

阮裳坐在阮生云的邊上，道：“今天謝謝你了。”

阮生云偏過頭去，十分僵硬地開口：“別誤會，我不過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阮裳對于阮生云的嘴硬早就已經習慣了，她只道：“雖然我很感動，不過下次還是不要這樣了。”

“我……”

“好了。”阮裳抬頭摸了摸阮生云的頭，“你好好休息吧。”

阮生云原本相當虛弱地倚在床榻上，結果被阮裳一摸頭，瞬間就將身子繃緊了，他更向后靠了一些，避開了阮裳的視線，道：“那你快點走！”

阮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好，我這就走。”

她知道在阮生云心底，是將自己放在心上的，但是卻十分抗拒她的接近，更是令人頭疼。

但阮生云既然這么說了，阮裳便起身離開。

只是阮生云卻抬頭看著阮裳的背影，咬了咬唇。

他也挺想把阮裳給叫住的，也很想讓阮裳在多陪自己一會兒，但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看著阮裳離開。

在阮裳走后，阮生云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繼而躺倒在床榻上，視線順著窗，望向澄澈天空，思緒也不知飄散到了什么地方。

他并非天生如此冷漠。

他也會希望有旁人的關懷，但是……

他也會很害怕。

不過想到最近這段時間阮裳的轉變，阮生云的唇角還是露出了一絲溫暖的笑意。

至少阮裳還愿意接近他。

因著阮生云對待任何人都是如出一轍的冷漠與疏離，所以府中上下也都無人敢與阮生云親近，阮裳起初也是如此，但現在，即便阮生云再是抗拒，阮裳也愿意接近并了解他。

…………

阮裳回到了海棠院里，便命竹枝派人告知九公主，明日恐怕不能前去與九公主一同賞花了。

一旁杏葉不由奇怪：“姑娘當真不去嗎？”

阮裳雖然是落水了，但是并沒有受傷，明日完全可以前去，卻偏偏選擇了拒絕。

“本來就不打算去，正好阮青湘給了我一個借口。”阮裳很是輕松的道。

是的，她本來就不打算去。

因為沒有討好九公主的必要，她也不想去虛假應和些什么，何況，九公主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被討好的。倒不如安安穩穩地在家里。

即便沒有阮青湘今日所為，恐怕阮裳也會另外尋找別的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