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己未年七月的一天傍晚,秋雨過后的湘西村褪去了幾分暑氣。年過花甲的王船山撫完琴,打算把幾日前寫成的《莊子通》再推敲潤色,明日好向學生們講解。
“夫天虛故受,天實故撰。……知天之虛,知天之實者,古今鮮矣。”王船山正專心審閱《大宗師》篇,忽聽見王敔輕叩書房門:“爹,爹,柴門外有自稱來自衡山的道士求見。”
衡山道士?王船山心中大感奇怪,隱居石船山之前,他因抗清被清廷通緝,卻始終疏佛遠道,哪怕流亡時寄宿荒山僧寺著《老子衍》,亦或登衡山落雁峰之時也未曾與僧道有來往。今日卻有道人登門,實屬怪事。
道人來訪所為何事?王船山心想。是清廷的眼線?清廷早已知曉自己隱居,但只是派人遠遠監視,并未有來說服自己的意思。
或是抗清志士來訪?自永歷帝身亡昆明之后,自己已不參與抗清行動,而是潛心解經授業,教育學生。這點眾所周知,否則自己早被捉拿了。
亦或是吳三桂的人來討文章?但吳三桂去歲求勸進表已被自己拒絕,吳三桂也已病死,再來亦不可能。
“敔兒,吾不交僧道,告訴道人,請他回去吧。”王船山定了定神,對書房外說道。
王敔答應著出去,過不多久又回來道:“爹,道長說今日拜訪,是為祝賀您寫成《莊子通》,并有珍藏的書籍相送。他還說您的陰陽二氣實體之宇宙觀,古已有之,并非您的獨創。”
王船山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情。《莊子通》幾日前才寫成,道人如何得知?自己的宇宙觀在《莊子通》中有闡述,確讓道人說中了,看來此人精通天文,還說有書籍相送……倒像某些志怪小說中巧遇仙人的橋段。王船山暗忖。
“請他進來吧。”王船山沉思一會說道,邊說,邊踱到堂屋。
王敔答應著,便出去請道士。待道士走近,王船山才看清他的長相:道士身形有些魁梧,臉型稍長,五官端正,神采安然,眼神內斂。頭上簡單挽了個道士髻,簪一根木簪。身著百衲衣,背著竹經篋,經篋的邊上插一把拂塵,上端插一把傘。腿上綁綁腿,腳上套白襪,穿藏藍色布鞋,布鞋底卻很厚,是厚木板的底。令王船山感到驚奇的是,下午雨才停,屋外的道路還十分泥濘,道士的鞋卻非常干凈,沒沾一點濕泥。
道士見了王船山,便非常高興,畢恭畢敬地行了拱手禮,說道:“晚輩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見,榮幸之至。夜間拜訪,行事唐突,還請先生見諒。”頓了頓,向王敔行禮,又轉向王船山道:“晚輩姓魏,先生稱我魏乾道就好。”
王船山心中略覺怪異,一位方外之人,舉手投足卻是俗家禮數,似乎來拜訪的不是道士,而是一名儒生。表面不露聲色,詢問道:”魏道長自何處來,來蔽廬所為何事?”
道士答道:“晚輩居衡山已有二十余年。三年前先生登落雁峰,晚輩無緣得見,近日知先生著成的《莊子通》,是高屋建瓴通解《莊子》的佳作,特來向先生道賀,并獻上書籍一套,還請先生收下。”說罷,解下經篋,輕放于門邊。
“道長謬贊了,老朽的《莊子通》,不過是些粗淺的心得,要說鉆研透徹了莊子,那還差得遠呢。”
王船山的話音剛落,但見道士已經從經篋中取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書盒。奉到了王船山面前。
“先生過謙了,”道士說道,”先生請看,這套書便是晚輩的賀禮。”
王船山定睛一看,書盒封面上寫著”崇德歷書”四個字。心中便起疑惑,滿清在關外便有歷書編成?此事聞所未聞。轉念一想:當時滿清未行明制,無人力也無精密儀器觀測天相,且無長年積累的海量觀測資料,又豈有能力編撰歷法?此人攜來此書,難說不是清廷冒用前朝舊歷冠以滿清年號,以向我炫耀清廷也有能力編寫歷法,好說服我為清廷效力。想到這,王船山當下戒心大起!
道士察覺到王船山面有慍色,也不急辯,只說了一句:“先生勿惱,請稍等片刻。”說罷將右手拇指按在”德”字之上,輕輕地按壓數十圈后,”德”字漸漸消失,一個”禎”字顯現出來。
《崇禎歷書》!船山父子大吃一驚。歷書的編寫和頒發歷來是皇家極為重視之事,只能由欽天監和具有極高天文才能的近臣經手,編寫完成后還需皇帝親自審閱,決不允許民間偷習歷法演算。況且王船山深知,《崇禎歷書》編成之后,因中西歷法之爭和明末戰亂,一直未能正式刊行。原版歷書即使流散于世,若非小心保護,也會被清廷搜走銷毀,今日卻實實在在地以原名出現在眼前。
“晚輩為防此書被清人掠去銷毀,在各卷封面和扉頁上略施小技,請先生勿怪。”道士語氣平靜,眼中卻多了一絲堅定。
王船山注視了道士一小會,隨即讓王敔關嚴掩著的房門,對道士說道:”老朽見道長珍藏之書,知道長來歷不凡,還請道長進書房一敘。”說罷便請道士進書房就座。
坐下之后,王船山開口道:“魏道長,此書甚為寶貴,老朽的《莊子通》難以與之相提并論。今日以賀禮贈與老朽,即使老朽忝收,也想知曉是何原因,道長可告與老朽一二?”
“先生既有疑問,晚輩便如實相告,”道士說道,”晚輩是京師順天府人,祖輩世代在欽天監任職。晚輩自幼修習家傳之學,天文,地理,歷法皆有涉獵,音律也知曉一二。所以方才晚輩才在門外說陰陽二氣之論源自天文學。不過與先生的思想相比,晚輩之言實屬班門弄斧,讓先生見笑了。”
王船山擺擺手,坦然道:“原來道長出生欽天監世家,難怪會對陰陽二氣的宇宙觀如此熟悉。老朽對天文和歷法演算只是有所涉獵,也知陰陽二氣之說古已有之,老朽亦贊成此說。老朽認為,氣并非虛無縹緲之物,而是實體,是組成世間萬物的本源。宇宙運行便是氣的變化歷程,此種變化可以用《周易》之”易”概括之,也可視作‘新故相推’與‘生生不息’。宇宙之核心,即在于‘生’與‘動’。”
道士贊嘆道:“先生高見。晚輩正是敬仰先生才學,知道先生不僅是精通道儒典籍的大家,也熟稔天文地理之學。更重要的是,先生與當世其他幾位大學者不同,此書能送與先生,不僅是先生與我的機緣,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王船山問到:“道長何出此言啊?”
道長說道:“晚輩已出家,先生見我經篋與厚底鞋,便已知道原因了。”說罷與王船山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昏黃的燈光中,兩人都苦笑起來。(王船山自清朝強推剃發令以后,拒不剃發。每次出門,不論晝夜晴雨,必撐傘,以示與清廷不共戴天。穿厚木屐,以示不沾清廷之土。當時與王船山齊名的幾位大儒多已剃發,有人還進京服從清朝統治。)
稍傾,王船山說道:“道長有心了。想此書珍貴之處,不僅在于傳世稀少,還應有特別之處,或者說,秘密吧。”
“先生果然是洞察幽微。”道士說道:“《崇禎歷書》全本一百三十七卷,這只是其中的《治歷緣起》十二卷與《古今交食考》一卷。歷書由西歷局參照中西歷法編成,以西法為主,是為新法。編成之后,南北兩京欽天監皆有存檔,據說朝鮮也受賜一套。明亡后,清人倚重西洋教士湯若望等人,刪改歷書內容,改名為《西洋新法歷書》頒行。”
王船山聽罷,眉頭微皺,道:“老朽也知清廷頒行西洋歷法,宣稱《大統歷》已通行兩百余年,久未修正,與當今季節天象偏差頗大。又稱洋教士所帶來的西洋歷法與天象密合,所以要廢止舊歷,頒行西洋歷。清人此等說辭,斷不可信,不過若非道長相告,老朽還不知有此等托名改歷的內情。”
“確是如此。歷書中天文觀測儀器與技法的部分刪改的地方不多。刪減最多的,就是《治歷緣起》與《古今交食考》。《治歷緣起》縮減為八卷,《古今交食考》也有大量刪改。”道人說道。
“刪改的內容如此之多?”王船山問道。
道士點了點頭,說道:“歷法乃是皇權的宣言。改朝換代之時,刪改舊朝歷法本是常有之事,不過刪改的多是舊朝帝王的諭令用詞和對帝王的稱呼,天象的預測與記錄并不會被刪改。然而從清人刊印的版本來看,原版歷書的這兩部分有大量的天象記錄被抹除,而且刪改天象記錄的,不是清廷,而是西歷局中的西洋教士。”
王船山有些驚訝,道士的言語出乎他的意料,他感覺到,有關歷書的秘密才要真正被揭開。“西洋教士?他們為何要刪改歷書中的天象記錄?他們這樣做是何目的?”
道士沒有直接回答王船山的問題。而是問道:“先生應知崇禎年間的中西歷法之爭,那先生可知歷爭比試的結果?”
王船山捻了捻胡須,回憶道:“老朽當年于岳麓書院就讀時,就得知歷法爭之事。當時京城歷爭的兩方爭論異常激烈又曠日持久,西歷局攻擊欽天監理論滯后,推算不精,早應淘汰,欽天監攻擊西歷局剽竊成果,謊報記錄,違背倫理天道,歷爭結果一直沒有定論。后來山河破碎,老朽四處奔走抗清,也未顧及了解當年歷爭的結果了。到十多年前清人頒行新歷,才斷續得知當年欽天監同西歷局前后進行過多次實測比試,次次皆是西洋歷法勝出,欽天監全軍覆沒。哎,大明已亡,其亡也忽焉。歷法長年疏于修訂,所以技不如人。歷爭的失敗,又何嘗不是故國暮年的縮影呢?”說到這,王船山的情緒有些低落。
“先生,事實并非如此!”道士的聲音突然高了一度,讓王船山陡然一驚。道士自覺失態,回復正常聲音說道:“天文推算比試,從來都是以精度為判定標準,誰算出的結果與實際天象更密合,誰就獲勝。若是西法大獲全勝,欽天監定將承認技不如人,絕不會阻攔歷書頒行。然而歷法之爭一直未停止,直到崇禎帝殉國時歷書也未公開,先生難道未察覺到其中不合常理之處么?”
“你是說……?”
“西洋教士刪改了比試結果。”道士看著王船山說道。說罷坐近燈旁,取出書盒中的幾卷書,翻與王船山看。
“先生請看此處。崇禎七年甲戌歲三月初一日丁亥朔之日食。此次日食為西法面臨之首次日食校驗,且是改歷以來京師能見之最大食分日食。(以日食為例,初虧:日食開始時,食甚;太陽被月亮遮去最多的時刻;食分:太陽或月亮被遮蔽的程度,以太陽或月亮的直徑為單位來計算,幾分就是被遮了百分之幾十。)若這次新法推算精準,對其盡快頒行極為有利。‘崇禎七年甲戌歲三月初一日丁亥朔日食,新法推得初虧辰正四刻內二十五分一十一秒,食甚巳初四刻內六十一分三十四秒,復圓午初一刻內三十九分二十三秒,俱與天密合。……大統俱先天一刻有奇,推食分六分五十余秒,魏文魁推初虧先天二刻,食甚、復圓各先天一刻。論食分,本日實測得八分有奇,魏報八分,略不及天,依新法推,應得八分四十秒,正與天合,其報六分者,偶為交周平行表舊本所誤,非立法之不善也,本食……雖一時簡點有失,罪所不辭,然欲以此病法,則冤矣。……’新法自稱‘俱與天密合’,推算的初虧,食甚,食分三數實際卻俱有誤差,且對預報之食分值誤差偏大而辯解,還對照實測結果修正推算數據。”
“嗯……那《大統歷》與魏文魁所推的精度,又是如何的呢?”
道士答道:“《崇禎歷書》中并未詳細記載。偏偏不巧得很,魏文魁公與家父私交很好。其人著有一書,書中正好記錄了此次日食的各種預測數據,晚輩早年曾借閱過。(魏文魁,河北滿城縣布衣出身,其人精通天文歷法演算,算法不同于《大統歷》,被明廷特許加入欽天監。書為魏文魁著《新中法選要》,收錄于其徒薛鳳祚的《歷學會通》之“考驗部”中。)至于《大統歷》預測出的數據,家父曾命晚輩牢記。魏公,《大統歷》,新法三者與實測值相比,魏公推算日食食分為八分,與實測值基本吻合,《大統歷》與新法分別推算為六分五十余秒和六分,誤差較大。至于初虧,食甚,復圓的推算,《大統歷》誤差最小,魏公與新法則皆略有偏差,不過與實測值的誤差在一刻之內,不算誤差偏大。”
“如此說來,此次日食推算,總而言之是欽天監占了上風了?”王船山問道。
“不錯。魏公與《大統歷》分別在食分和日食時刻上更為準確。雖然新法的日食時刻誤差也不甚大,但食分卻出現了明顯誤差,正因如此,西歷局要專門對此進行辯解,并特別予以注明。”道士回答道,接著又翻向另一頁,指與王船山看。
這段記錄的是崇禎皇帝關于這次日食比試下的圣旨:“日食初虧、復圓時刻方向皆與大統歷合,其食甚時刻及分數,魏文魁所推為合,既互有合處,端緒可尋,速著催李天經到京,會同悉心講究,仍臨期詳加測驗,務求畫一,以裨歷法。魏文魁即著詳叩具奏,欽此。”
王船山看罷,說道:“依圣旨所言,崇禎帝依然相信傳統歷法更勝一籌,還對新法有了些許不信任,而且希望魏文魁與李天經通力合作完成歷法的修正。”
道士點點頭,說道:“魏公正是憑此次日食之表現獲得崇禎帝垂青,正式參與改歷,并成為后來歷爭之中支持傳統歷法的主力。”
“那此段圣旨是否也被刪除?”
“并未被刪除,想是刪除后影響前后內容連貫,才得以保留。”(站在今天的角度,正是這段未刪除的圣旨,成為學者研究歷書中被刪除的日食記錄的突破口。)
“原來如此。道長對多年前的日食數據記得如此清楚,記憶力非同尋常,老朽佩服。”
“先生過獎了,晚輩少時每日勤練速算速記之功,至今未敢荒廢,凡用心閱覽的文章與數字,勉強能說得上是過目不忘了。”
道士繼續向王船山介紹道:“方才記錄的日食是意義最重大的一次,而歷書中被刪改的記錄不止這一處。先生請再看此處,崇禎十一年十二月之日食……”
“以及此卷此處,崇禎四年十月之月食……”
……
道士先后給王船山翻看了《治歷緣起》和《古今交食考》中十余條歷爭之時天象的記錄,涉及數次日食,月食,行星運動及行星合月。這些記錄顯示,有些天象欽天監推算更勝一籌,而有些天象雖是西法在某些數值上更精準,但欽天監數
據的整體誤差反而比西法的要小,中西兩歷各有千秋。但據道士所言及清朝所頒的《西洋新法歷書》,這些記錄或被刪或被改,由此造成了西法”俱與天密合”,完勝傳統歷法的假象。
王船山聽完道士介紹,沉默了好一會,仰面長嘆道:“原來被刪改的記錄有如此之多,難怪歷法之爭持續多年。老朽受騙久矣!老朽只知記錄天象如記錄歷史,史筆如鐵,卻未想到那西洋教士并非我中土人士,不會對天象記載有敬畏之心,而將記錄大加刪改。若非道長今日指點,老朽余生都要被蒙蔽了。”
道士放好歷書,說道:“非我歷不如人,亦非我技不如人,奈何決定比試勝負的因素在歷書與算法之外。自江山易主,京師欽天監人多數改為效命清廷,《崇禎歷書》的刻板盡數落入西洋教士之手。清廷有意打壓原欽天監之人,任用西洋教士主導欽天監,所以洋教士才有機會刪改歷書中對自己不利的內容。”
王船山道:“非技不如人,非歷不如人。是啊,想幾千年來,我中華歷法經各個朝代不斷修正改進,方能一直指導天下耕收,又怎會出現巨大偏差,在比試中次次敗北?而崇禎帝修正歷法,本意是順應天時,讓歷法更為準確,更好地指導農作生產。即使明末人禍天災并起,也未放棄過修歷。豈料清廷竊位之后,洋教士為一教私利,篡改記錄,以達到抬高西歷,貶抑中歷的目的,方便在我中華大地上傳播他們的宗教,著實可恨。更可恨清廷為鞏固統治,放任洋教士刪改天象記錄,欺騙天下人,偽造西歷先進,中歷落后的假象,更好奴役我百姓,真是好惡毒的誅心之舉!”
“先生,正因為當年西歷并未真正獲勝,清廷欽天監的歷爭也由此一直未停息,但歷爭的數次比試,也是洋教士的推算‘俱與天密合’。”
“經道長詳解歷書中被刪減的內容,老朽已不相信西法所謂的‘密合’了,這數次比試,西法是如何獲勝的,也是靠刪改記錄?”
“應非事后刪改記錄,而是直接將測量數據改成預測數據上報。我雖未見過比試記錄,但知用西法推算定有偏差。要與實際天象密合,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荒謬至極,”聽到這,王船山哂笑道,“若非清廷刻意包庇,此等事件發生一次就足夠讓推算之人身敗名裂,哪還會發生數次。當真是沆瀣一氣,無恥之尤。”
“所以十幾年前有人連番向清廷上書攻擊西歷“十謬”及暗竊中華正溯,其言并非無中生有。然而有清廷有意包庇西洋教士,即使歷獄事件中湯若望病死,事件平息后,依然是洋教士主導欽天監。”道士說道。
“以道長所言,洋教士還竊取天文資料?欽天監如此機要部門交與他們主管,豈非開門揖盜?如此一來不知多少欽天監典籍會被竊走。如此看來,此書能得以保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王船山嘆道。
道士說道:“確實如此。”接著,道士道出了保管歷書的過往:“明亡前一年,家父擔心歷書毀于兵禍,而后世之人無從知曉歷法之爭的真實面目,冒死罪將存放于欽天監中一套歷書的這兩部分偷偷帶出,命我與長兄二人將其帶回湖廣宗族故居妥善保管。后清兵攻入湖廣,我兄弟二人不愿剃發降清,便出家為道,攜書居于衡山之中。十幾年前長兄將逝之時曾囑咐于我,自江山易主,我輩已無處施展天文演算之法,與其隱藏歷書,使之漸漸為世人遺忘,不如在合適的時機贈與有大才大德之學者,也能讓歷書物盡其用。”
說罷,道士起身對王船山再行一禮,語氣中滿含敬仰:“若論博古通今之資,先生是當代翹楚,若說啟迪后世之心,更無人出先生之右。這套歷書,還請先生務必收下。”
王船山謝過道士,說道:“道長過譽了。道長多年來歷盡千辛萬苦,才保存好此書,今日相贈,老朽已深知道長用心。明雖亡,然我中華之學識并不落于人后。老朽潛心著書立說,即是決心探究天地的本源,總結歷代興亡的經驗教訓與治亂得失,以啟迪后世。”
王船山沉思片刻,又說道:“‘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若是只研習經史子集而不知天地運行之道,是無論如何不能深刻理解這一句話的。”
道士說道:“先生之宏愿,晚輩欽佩之至,此書在先生手中,果真有了個好歸宿。”
“道長客氣了,與道長交談,老朽受益良多。這篇《莊子通》,幾日前剛完稿,若道長不嫌棄,老朽作為還禮贈與道長,還請收下。”王船山拿出《莊子通》說道。
“先生要贈與晚輩,晚輩求之不得,只是《莊子通》還要用來教導學生,若晚輩帶走,先生又要勞心再寫。不如晚輩只將著作收下,手稿仍請先生收好。請先生稍等片刻。”道士笑道。
說罷開始快速默記《莊子通》,看得王船山連連點頭。不到一炷香時間,道士便記完了手稿,向王船山告辭,先生挽留不住,便送他到門口。
道士背上經篋,對王船山說道:“天色已晚,先生請早些休息。路上有歇腳之處,山間野獸也傷不了我。”說罷向王船山父子行禮道別,點亮了經篋前的燈,轉身離去。不一會,那一點燈光便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而天穹上,已是滿天星斗。
當晚,王船山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打著傘站在草堂外的星空下,手中點著一盞小燈,成群的年輕學子趕來請他點亮他們手里的燈,點亮了燈的年輕人又陸續離開。人群連綿不絕,燈火映紅了東方的夜空。
一年后,王船山寫成《宋論》初稿,再一年后完成《莊子解》三十三卷,之后十余年,王船山著作層出。
王船山逝世后,湘西草堂因意外被燒毀,王敔在原址上筑成新屋,而《崇禎歷書》下落不明,但王船山的思想超出了單純的學術范疇,影響后世幾百年。在近代整個中國處于最危險的時候,大批仁人志士深受其思想啟迪,投身到拯救國家和民族于危亡的偉大事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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