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在樹上的王軼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武俠的世界中,但眼前的打斗卻根本沒有武俠中的飄逸之感,完全是以性命為賭注的纏斗。這些清兵一刀快似一刀,將沙金海罩在光影之中,無法脫身,但沙金海行動迅捷,雖然無法脫身,卻也不至于被刀所傷。
看了片刻,王軼有些吃驚,原來,當索查圖抽刀出鞘之時,本以為這些人是要殺死沙金海,但事實上卻根本不是這樣,這群人圍住了那根鐵柱,沙金海卻在進攻著,他似乎想縱身跳到鐵柱的平臺之上,但幾次都來不及躍起,便被索查圖等人擊退。
王軼心中大駭,急忙向那雕像看去。
古玉撞在雕像上,碎玉飛濺,隱約中,只見那血紅的蛇形小人已經伏在了雕像的胸前,如同一個攀巖者一般,四肢扭動,向上攀爬著,所經之處,便留下一道血痕,看似粘稠的泛著微光,很快這蛇形小人便已經爬到了雕像的嘴邊,而此時,沙金海拼著腿上挨了索查圖一刀,身子再次躍起,雙翼又展已經撲到了雕像前,伸手便抄向那蛇形小人的后腿。
蛇形小人猛地一閃,然后飛快地便鉆進了雕像的嘴中。
沙金海一愣,鐵柱前的眾人也是停下了身形,索查圖大笑道:“你還是晚了!”
沙金海正待說些什么,突然,身子仿佛受了電擊一般,竟然被那雕像彈了出來,身子在半空中根本不受控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只聽得那石鑄的雕像發出隆隆之聲,仿佛啟動了千年銹固住的機關。
雕像竟然放出光來,紅色黑暗的邪惡之光,在這光影中,雕像渾身竟然浸出了血汗,細密如珠一般向下滑落著。
所有清兵都跪倒在地,而遠處那些蛇蟒此時也都伏在了地上,不敢抬頭。
王軼心中大驚,他雖然不知道這惡魔是誰,但想來它的確復活了。沙金海已經無法阻止。
血珠從雕像的身上慢慢地滑落,掉在鐵柱的平臺之上,然后浸入鐵柱之中,王軼只覺得腳下有些震動,似乎有更巨大的機關在腳下被啟動了,那鐵柱慢慢旋轉了起來,一邊旋轉著一邊下落,果然正如王軼所判斷的那樣,這鐵柱更象是一架升降機,正在慢慢下降,似乎要把這已經遍體紅彤的雕像載入地下。
沙金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色蒼白地看著這一切,仿佛在喃喃自語:“晚了!”
此時,王軼的目光卻被那鐵柱上的石雕所吸引著,不知為什么,他對面前的一切并沒有感到害怕,心中反而平靜了許多。
鐵柱在下降的同時也在慢慢旋轉,帶動了上面這石雕,仿佛活了一般,就如同一名女子正在翩翩起舞一般,身材妖嬈婀娜,但那顆蛇頭卻不時地將人從這迷幻的舞姿里拖回到現實。
大地的轟鳴之聲仍然在繼續,鐵柱在繼續下降。
索查圖等清兵依舊在俯首朝拜,沙金海坐在地上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來,不顧腿上疼痛,躥到了王軼的面前:“我救你!”
雖然這么說著,但沙金海手抓著鐵鏈,似乎也想不出很好的辦法,他回過頭去,從地上撿起一把索查圖等人放下的腰刀,狠命地向鐵鏈砍去,頓時火星四射,竟然根本砍不動,他不禁萬分著急。
那些清兵看到了機關啟動,似乎也不在意沙金海在做什么,竟然根本沒有人理會他。
連砍了數刀,輕脆的聲響,那柄腰刀竟然折為兩半,沙金海臉上顯出焦燥之情。
“那個雕像完全到了地下會怎么樣?”王軼盯著前方的鐵柱問道,他想起那個地下的水潭。
沙金海苦笑了一下:“你還有心問這個?”
“這個過程大概要多久?”
“七個小時?!鄙辰鸷Uf著,這才看到了鐵鏈上掛著的一把巨鎖,剛才情急之下,只想著刀砍鐵鏈,竟然忘了尋找鎖頭,他從懷里取出一把小刀來,伸進鎖眼,鼓弄了一下,那鎖立即被打開了,他又將佟雨放開。
王軼與佟雨終于得到了解脫,佟雨跑到了王軼的面前,表情極度迷茫,喃喃說道:“不應該這樣的,為什么,為什么……”她似乎完全被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震驚了,與她從小受的教育,以及她所從事的研究完全不一樣,她甚至忘記了眼前的處境,更忘記了面前這個王軼并非是和她一起來的王軼。
王軼苦笑了一下,轉向沙金海:“為什么是我的血?”
沙金海盯著儀式場中的一切,然后轉向王軼:“你真的不認識丁別離?”
王軼無辜地搖了搖頭。
沙金海這才意識到面前這位年輕人完全不了解自己的事情,他嘆了口氣說道:“有些話不應該我對你說。”
“你有翅膀?”佟雨小心翼翼地問道。
沙金海哼了一聲,并沒有回答佟雨的提問,目光繼續盯著那個正在慢慢下降的雕像,此時,鐵柱已經看不見了,地面上露出一個洞來,雕像的下半身也陷進了那個洞中,他自言自語地說道:“他怎么還不來?”
王軼聽得很清楚,他想到了自己被縛的時候,沙金海曾在耳邊低聲告訴他,一定有人前來相救。
沙金海在等一個人,看來這個人不但可以救自己,而且可以阻止索查圖的儀式,但不知為什么,這個人遲遲未到,所以沙金海才不得不現身與索查圖交手,但他顯然能力欠缺,致使索查圖仍然開啟了這個邪惡的儀式。
此時,儀式已經啟動,索查圖似乎再也不用理會沙金海了,他徑直走到了王軼的跟前,冷笑道:“下面該你了?!?
王軼莫名其妙,看了眼身邊的沙金海,后者卻沒有任何表示。
索查圖接著說道:“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阻止了,再說一句,你也別想逃,看看周圍,你們根本逃不了!”
王軼向周圍看了一眼,千萬條蛇蟒已經將這里完全圍困,想要逃走真的比登天還要難。
見王軼還在猶豫,索查圖兇相畢露,他一把拽過佟雨,將腰刀橫在她的脖子上:“想讓她活著,你就要聽我的!”
投鼠忌器,王軼只好問道:“讓我干什么?”
索查圖向旁一指:“跳下去,見到玄蟒娘娘求她解開我們的詛咒,讓我們重返中原?!?
那雕像已經完全落到了地下,大地正中閃出一個圓圓的洞口來。
王軼無奈,走到洞口旁,這里是那個水潭大廳的頂上,鐵柱相連,這么跳進洞內,只要不碰到雕像,必然會落在水中,雖然那大廳足有四五十米的高度,卻也不會有大的危險。
“好,我跳!”王軼咬牙道。
索查圖一笑,一名清兵走了過來,交給王軼一樣東西,入手溫涼,竟然是那枚古玉匙。
王軼大吃一驚,索查圖笑道:“鑰匙怎么可能被摔碎呢,這是幻術?!?
再也無話可說,王軼一咬牙,縱身從那洞口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