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事折成紙飛機

文/毛小懋（mào）

蓋蓋拿出蠟筆，畫了一片草原。天藍云淡，風聲悅耳。

她看著紙上的草原，嘆了一口氣。

今年夏天，爸爸給蓋蓋打過電話，說要帶她去草原騎馬。但是，現在秋天都結束了，爸爸還在遙遠的遠方，不知什么時候才會回來。

蓋蓋拿起畫著草原的紙，輕輕折疊，折成了一架紙飛機。然后推開窗戶，把它放飛在了寶石藍的夜空里。

這是一個月白風清的晚上，周圍連蟋蟀（xīshuài）的叫聲都聽不見。在紙飛機飛出窗口的一瞬間，蓋蓋的眼睛突然睜得大大的。她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奇跡。

當然，對于一個相信童話的小女孩來說，這個奇跡實在算不了什么。

蓋蓋看見，深藍色的窗外出現了一片草原。天藍云淡，風聲悅耳。青青的牧草隨風波動，幾匹野馬在遠處低頭吃草。可惜，幾秒鐘之后草原就消失了，窗外仍舊是乏味的夜間風景。

與此同時，只聽“沙”的一聲，紙飛機降落在了樓下的花壇里。

整個過程里，這個窗口就像電視熒屏。打開，里面是美麗的草原，和蓋蓋畫的草原一模一樣。關上，窗戶就是黑屏，一切都仿佛不曾發生過。顯然，那架紙飛機就是這個熒屏的開關。

蓋蓋愣了一秒鐘，然后一聲歡呼，趕緊拿起藍色的蠟筆，畫了一片大海。爸爸去年曾經答應過她，要帶她去海邊的。

于是，第二架紙飛機沖出了窗戶。窗外出現了一片海灘。天藍云淡，渚（zhǔ）清沙白。三只海龜在沙灘上午睡，幾個小朋友在海水里嬉戲。蓋蓋的紙飛機在空中盤旋了很久，徐徐降落在了遮陽傘的后面。

第三個夢想是去哪里呢？蓋蓋想。迪斯尼樂園？不行，太難畫了。西雙版納？不行，我可不知道西雙版納是什么樣子。要不，干脆畫我們學校吧，再也沒有比學校更熟悉的地方了。

蓋蓋開始畫學校。一眨眼，學校就出現在了畫紙上。忽然，蓋蓋的小腦袋里冒出了一個古怪的主意：如果我把自己也畫進去，會怎么樣呢？

說畫就畫。“唰唰”幾筆，紙上的學校里就出現了一個蓋蓋，背著書包，栩栩（xǔ）如生。

“嗖！”紙飛機飛走了，窗口頓時出現了一座學校。天藍云淡，紅瓦白墻。操場上的紅旗在迎風招展，墻邊的小樹林里傳來了蟬鳴聲。蓋蓋興奮得不停地拍手。

紙飛機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降落在了蓋蓋的腳邊。

蓋蓋把它撿起來，擦去灰塵，又朝空中扔去。紙飛機圍著旗桿，在陽光下緩緩地盤旋著。

突然間，蓋蓋想起了什么，臉“唰”地變白了。她急忙看了看四周。

天哪！臥室不見了，窗戶也不見了。她竟然真的背著一個書包，站在了學校的操場上！

蓋蓋急忙往家里跑。她一邊跑，一邊飛快地想：我在家的時候是秋天，現在是夏天；我在家的時候是晚上，現在是白天；我畫了一個我，那么，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就有兩個我了？那個真的我是不是還在那個秋天的晚上？天哪，難道我是假蓋蓋嗎？

蓋蓋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疼。

跑回小區，沖上樓，掏出鑰匙，開門。左開右開，門就是打不開。這時候，蓋蓋忽然想起來，今年秋天，他們家換了一扇防盜門。

“哇”的一聲，蓋蓋大哭起來。

哭了很久，越哭越餓。蓋蓋打開書包想找點吃的，才發現那幾支蠟筆還靜靜地躺在文具盒里。

蓋蓋高興極了，連忙抽出一張畫紙。她畫了一個秋天的晚上，窗臺下面站著一個手里拿著紙飛機的小女孩蓋蓋。

畫完了，蓋蓋把紙飛機朝樓道的窗口擲去。

剎那間，窗口里出現了一個小臥室。臥室里亂糟糟的，書桌上擺滿了紙飛機。窗外月白風清，幾顆閃亮的小星星點綴在寶石藍的夜空里。

我呢？怎么看不見我？蓋蓋急得直跺腳。忽然，她覺得腳下踩著了什么，低頭一看，是一只泰迪熊。

蓋蓋若有所思地抬頭一看，啊，她正站在書桌前，桌上擺滿了紙飛機。窗外月白風清，月亮下面還是乏味的夜間風景，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轉眼間，冬天到了。媽媽還是每天加班，爸爸還是在遙遠的遠方。

蓋蓋十分想念爸爸。終于有一天，她忍不住了，畫了一幅爸爸回家的畫，擲出了窗外。于是，窗口出現了一條下雪的鐵路，爸爸坐在火車里，微笑著朝她打招呼。蓋蓋也朝爸爸擺擺手，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爸爸真的回家了。晚上，媽媽做了一大桌豐盛的飯菜，一家三口吃吃笑笑，度過了溫暖的一夜。但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蓋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這個爸爸是真的爸爸嗎？他會不會是我畫的那個爸爸？還有，我是真的蓋蓋嗎？我會不會是我畫的那個蓋蓋畫的蓋蓋？蓋蓋覺得害怕極了，在被窩里縮成一團。

第三天，蓋蓋開始覺得這個爸爸怪怪的了，至于哪里怪，她也說不上來。

過了一個月，蓋蓋放寒假了。

一天晚上，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咚！咚！咚！”

蓋蓋跑過去，湊近貓眼一看，登時呆住了。媽媽問：“是誰呀？”蓋蓋嚇得說不出話來。媽媽走過來，打開了門。

一只熟悉的大腳踏了進來，竟然是爸爸。媽媽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窩在沙發里的爸爸，驚訝得尖叫了一聲。門口的爸爸說：“你先別尖叫，看我帶誰來了。”媽媽往他身后一看，目瞪口呆。

天哪！第二個爸爸的身后站著兩個一模一樣的蓋蓋！

閱讀小助手

作者想象奇妙、構思獨特，文中的蓋蓋偶然發現畫在紙飛機上的心愿可以成真，就接連畫出了草原、大海、自己和爸爸，結果出現了三個蓋蓋、兩個爸爸，讓人哭笑不得。“這個爸爸是真的爸爸嗎？”“我是真的蓋蓋嗎？”——你可以想象自己面對這樣的場景會是什么心情嗎？如果你是蓋蓋，會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