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可多著呢。”

老海比劃給蕭沅好看：“有弓箭，有長矛，有斧鉞……”

“這么多兵器呀，海大翁，你們可以換著兵器打羯國人呀，用弓箭！”

蕭沅好的雙眼在火光映照下閃閃發亮：“弓箭射得遠，你們不用近身戰。”

老海樂了：“小將軍，公主不愧是國公的外孫女，這小小年紀，還知道近身戰呢?！?

孫馳也很驚訝：“阿好從何得知？”

“三哥哥那兒有很多話本子，我從話本子上看到的。”

另一個背鍋俠三公子隆重登場。

孫馳哈了一聲：“三公子讀書不成，凈看些沒用的！你可別跟你舅母說起話本子的事兒?！?

蕭沅好胡亂敷衍過去，又問起兵器的事情：“海大翁，你們以后用弓箭，先遠距離把羯國人射殺一批，這樣也可以減少我方兵士的死傷?！?

老海頓時收起了笑容，極其認真嚴肅地道：“殿下不知道這羯國人的狡猾?！?

他是個優秀的老士兵，敬畏戰場，敬畏與他認真討論戰事的人。

哪怕對方只是個五歲的孩童，只要問及戰事，老海也必會鄭重待之。

“有多狡猾，也逃不過弓箭的射程呀?！?

老海扯過自己身上的衣服，比劃給蕭沅好看：“殿下請看，如果說我們大燕兵士身上的鎧甲有這么厚，那羯國人的鎧甲就是我們的三倍，且他們的馬身上也有鎧甲。我們的弓箭根本就射不穿?！?

蕭沅好咋舌：“我在《東夏輿志》里看到過，說羯國出產戰馬，善于馬上作戰。但是書里頭對羯國的描述太少了，只提過這么幾句。羯國若無礦產，又是個游牧民族，怎么會有那么多鎧甲？”

這下子，就連孫馳也認真與蕭沅好探討起來：“寫這本書的人，必定沒有親身去過這些地方，不過是閉門造車而已。里頭有些東西，你不用當真。羯國分為四個部落。”

孫馳伸出手指沾了沾酒，在桌子上畫給蕭沅好看：“塔塔部，沁克亞部，齊齊哈部，阿力科部。各部劃分的勢力范圍不同，所出產的物產也有所不同?！?

他點點塔塔部的位置：“塔塔部勢力范圍最大，實力也最強盛。當年與我們開戰，就是塔塔部牽的頭?！?

有人大笑幾聲：“再怎么強盛，不也還是被咱們滄州軍給打跑了？那塔塔部的博哈圖巴克，聽說現在連睡覺都睡不安穩，整天縮在帳子里，就怕一出門，腦袋被自己哪個兒子給砍了！”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孫馳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暢快！”仿佛又回到了銀槍白馬俏玉郎的時代。

蕭沅好也為此而感染，跟著瞎起哄，拍掌大叫起來。

蘇蘇連忙提醒蕭沅好，若是讓里頭的女君知道公主沒個正行，又要生氣了。

蕭沅好沖著蘇蘇吐了吐小舌頭，她扯了扯孫馳的袖子，道：“舅舅，你還沒跟我說，羯國是哪弄的那么多鎧甲？”

她聽了孫馳關于羯國各部落的描述，問題又多了：“塔塔部被咱們給打跑了，那羯國其他部落老實嗎？他們會不會給塔塔部報仇？”

人群漸漸沉默下來。

蕭沅好心說要糟，莫不是真的讓她說中了？

“倒沒有聽說別的。”老海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皮，“殿下，我們都在這莊子上十幾年了，連個邸報都看不著，外頭有什么動靜也不知道?！?

有人瞎起哄：“老海，你說的好像給你邸報你就能看得懂似的！”

又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

老海起身喝道：“去去去！你們識字嗎？認識的字還沒我多呢，我最起碼現在會記賬，你們會嗎？”

眾人大聲調笑起老海，話題又給扯遠了。

孫馳沒加入，他雖然荒廢了十幾年，卻一直注意著外頭的動靜。

聽說沁克亞部出現了一只草原上的雄鷹，正領著人四處征戰，企圖統一沁克亞部。

此子頗有野心，將來若是大燕與羯國戰事再起，怕就是此子挑起來的。

他正沉默間，身邊的女童慢慢地靠了過來：“舅舅，羯國的鎧甲是從秦國買的嗎？”

孫馳挑了挑眉頭：“你如何得知？”

“我從《東夏輿志》上看到的，秦國鐵礦頗多，又重商輕農。我就想著，說不定是秦國偷偷賣給羯國鐵甲兵器……”

“不是偷偷，”孫馳糾正她，“是光明正大?！?

蕭沅好嚇了一跳，光明正大？那秦國這是在明目張膽地與大燕為敵?。?

老海也湊過來，大聲冷哼道：“那秦國的老娘們兒可不是什么好鳥！”

“海叔，”孫馳咳嗽了一聲，“阿好還小呢?！?

老海又尷尬地嘿嘿地笑道：“公主，我是說，秦國的老太后不懷好意，賣給羯國的鎧甲特別厚實，就是故意和咱們過不去?！?

蕭沅好低頭琢磨起來，想要穿透厚重的鎧甲，普通的弓箭不成，那弩箭呢？

她腦中似劃過一道閃電，一下子將眼前的迷霧給劈開：“諸葛連弩！”

“什么？”孫馳沒聽清，“你要什么？”

蕭沅好興奮地緊緊拽住了孫馳的胳膊：“舅舅，諸葛連弩你知道嗎？你有嗎？”

孫馳聽都沒聽說過這東西：“是什么好玩兒的？你又是從哪兒聽來的？”

他只當是小孩子的玩意兒，摸摸蕭沅好的包包頭，笑道：“以后少去看三公子的話本子，也別在你舅母跟前說這些話，你舅母聽了要生氣的。”

“不是不是！”

蕭沅好也不知道怎么跟孫馳解釋，只能嘗試著比劃起來：“就是形似弓箭的大號弓箭，哎呀我怎么跟你說，就是有了這個諸葛連弩，多厚的鎧甲都能刺穿，且能一次十發！”

“原來是弩箭，這東西我見過，二矢連弩和三矢連弩，卻從沒有聽說過一擊十矢的?！?

“嘿！我見過！”老石跳出來，“老海，咱們原先在石子坡那兒遇到了博哈圖巴克的大兒子，他們人多，咱們人少。一開始，咱們不就是把十把弓綁在車上或者石頭上，用一根繩拉著，一下子能射出十支箭呢！”

“去去去！這不是你出的餿主意嗎！”老海提起這個似乎很惱火，“有什么用呀？你用繩子一拉，那射的箭是多了，但就是嚇唬人而已，還沒有一支箭射的遠呢！”

蕭沅好急了：“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可以一擊十矢的連發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