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爾是山并非荒山,溪水環(huán)林,自己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早就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只記得自己被關(guān)在黑屋內(nèi),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人回自己。
后來白族長在這山里發(fā)現(xiàn)了他,將他抱回了竹子林,長大了點,北牧跑遍了整個孤竹,卻不敢在踏進這山里一步,只是沒想到,二十年后,還是回到了這里。
如今的爾是山無樹無水,一眼望去,毫無半點顏色,暗沉沉的,讓人望而卻步。
“走吧。”北牧見沈澤棠停了下來,提醒他繼續(xù)趕路,如今已經(jīng)快三十了,年少時畏懼的東西早就消失了。
“不想去的話可以在這里等我。”沈澤棠看見北牧的神態(tài),不悅。
“沒事。”北牧望著沈澤棠,點了點頭。
沈澤棠低頭不語,朝著山上走了過去。北牧跟在身后。
……
“到了。”沈澤棠突然停下來說道。
北牧望見眼前有幾座墓碑,只是奇怪的是墓碑上連個字都沒刻。
“這幾個人連名字都沒有。”北牧說道。
沈澤棠見此墓碑,也覺得有幾分奇怪。
“澤棠君,你快用靈力感知一下是否還有殘存的靈識。”北牧連忙說道,修生死后,靈識不會消亡,除非有人故意毀之。
沈澤棠席地而坐,運轉(zhuǎn)金丹,用靈力感應(yīng)四周,這爾是山不大,沈澤棠這種級別的修生感應(yīng)這座山的靈識并不是什么問題。
只是沈澤棠試了幾次,這荒山一點修生靈識都未感知到。
沈澤棠站起來,望著北牧搖搖頭。
“看樣子這些人靈識都被毀掉了。”北牧望著這幾座墓碑嘆息道,剛剛有了點線索又斷了。
“不過我感知到城外一座廟宇里,有靈識,不知為何人。”沈澤棠說道。
“廟!”北牧突然想到,城外確實有座廟,只是那廟早就斷了香火,哪位修生的靈識會藏在那里?
……
“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帶他回來。”沈澤棠說道。
“嗯。”北牧應(yīng)道。
沈澤棠走后,北牧席地而坐,用手撐著腦袋,思慮著。
這些人到底為何人?
等了幾個鐘頭了,也不見沈澤棠回來,北牧站起來,往當年住的小木屋的方向走了去。
臨近小木屋的時候,北牧發(fā)現(xiàn)院內(nèi)坐著一位老婦人,正在院里縫補衣物。
一瞬間,北牧覺得那位老婦人是阿娘,當年也許她回來了,只是不見木屋里的孩子。
北牧走上前去,老婦人并未注意到院內(nèi)有人進來。
“請問…”
北牧聲音一出,老婦人便抬起頭,正是北牧日思夜想的阿娘。二十年的時間,讓她白了青絲,眼角布滿了皺紋,可那張臉,一看年輕的時候就是個美人胚子。
“阿…娘…”一句話北牧分了兩段說,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陌生了,久不開口,說出來有幾分拗口。
那老婦人并不認識北牧,只是望著眼前的這個陌生人笑了一下。
“小伙子,你找誰?”那婦人問道。
“我是阿北啊。”北牧走到婦人面前,蹲在膝下,望著那婦人說道,他是她兒子,她怎么能忘記。
“阿北…”婦人聽見這兩個字,紅了眼睛,望著北牧那張臉,一直撫摸著。大概是等的太久了,突然出現(xiàn)的人反而顯的那么不真實。
“阿北,阿娘對不起你。”婦人抱著膝下的北牧,哭了起來。
一陣相認后,北牧坐在桌旁,望著阿娘在那里縫補衣物,累了他便上前去給她捏捏背,渴了就給她倒水。
臨近黃昏的時候,院子里來了一個人,是沈澤棠。
沈澤棠臉色看起來有幾分不好,有幾分憂慮,望見北牧時緊鎖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怎么了?”北牧見沈澤棠臉色不好,問了一句。
“方才回來不見你,以為你出事了。”
“澤棠君多慮了,我?guī)阋妭€人。”北牧拉起沈澤棠的手,走到母親面前。
帶著沈澤棠在母親面前行禮拜了三下。
“阿娘,這位公子叫沈澤棠,是我的夫君,今日帶來給你看看,剛剛那三拜便是禮成了。”北牧望著母親說道。
母親望見這番情景,無半分責罵,滿臉喜悅地望著眼前的新人,將他們扶了起來。
進了屋內(nèi),出來的時候手里正拿著一件新婚宴服。
走到沈澤棠面前遞給了沈澤棠:“原本是給阿北準備的新服,如今看來,他是穿不上來。”
“謝謝,母親”沈澤棠雙手接過那新服,行禮謝道。
夜里,木屋上掛起了紅燈籠,屋內(nèi)燃起了紅燭,沈澤棠穿著一身紅衣,同穿著一身紅衣的北牧,坐在紅帳內(nèi)。
這番良辰美景,也是這北牧在這世間唯一值得期待的。
“白北牧…”北牧突然覺得有人在喚醒自己,睜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沈澤棠已經(jīng)回來了,而剛剛的事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個夢罷了。
沈澤棠看見北牧有幾分失落,連忙問道:“怎么了?”
“沒事,你去城外如何?”北牧答道。
“城外那靈識被封印了。”
“封印!”北牧重復(fù)了一句,修生死后,留有靈識。封印靈識,只能靠靈識主人選定的解封印的主人來解封,否則強行破除封印,會毀了這靈識。這大千世界,除非靈識主人非常有把握解封印之人會來,否則便是永無止境的等待。
“嗯。”
“那你可問出這靈識主人所求的解封印之人是誰?”北牧問道。
“你!”沈澤棠答道,最開始聽到這個回答時,他也不敢相信,可他試了無數(shù)次,都是這個結(jié)果。
“我?”北牧一臉不可思議的驚嘆道。
“這世上還有誰能如此惦念著我!”北牧思慮了一番,也想不出是誰。
“走吧。”沈澤棠說道。
目前既然已經(jīng)知道解封印的人,那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臨行前,北牧望了望小木屋的方向,可也只是望了一眼,便轉(zhuǎn)頭下山了。
自從阿娘走后,他時常告訴自己,只要不抱有期待,便不會難過。
所以他從不回爾是山,不期待阿娘會回來,這次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