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的舊居民樓外縱橫交錯的街道，擺滿了各種食物，玩具，生活用品。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為這邊并不繁華的街道添上一抹濃濃的人情味。

陸西澤帶著伊璐璐穿梭在熱鬧的人群中，時不時稍作停留翻看路邊的小物件，帥氣的臉上洋溢著最直觀的表情。

伊璐璐本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太鬧騰了，可是在這個平凡的街道，平凡的人討論著最平凡的話，恍然覺得，好像也不是很糟糕。

“喂！”陸西澤突然回頭叫道。

伊璐璐聞言抬頭，眼前卻陷入一片朦朧。

細眉微皺，冷聲道：“還給我。”

陸西澤輕易躲過伊璐璐伸來的手，玩笑的語氣想讓人揍他，“不給，眼鏡這東西不是所有人都適合，我看過了，你不適合。”

誰在乎適不適合，能看清不就得了。

陸西澤不由分說拉起伊璐璐的手腕，顧自慢慢往前走。

“人的眼睛沒那么脆弱，只因為人的疏忽才導致它的變形，近視不是不可以被矯正，只是還沒來得及就被覆上一層透明的玻璃。”

呵，伊璐璐在心里冷笑一聲。

“你要是看不清的話，我來帶著你。”

盡管天氣很熱，但涼風吹在身上，還是讓人感覺很舒坦。

伊璐璐走在陸西澤身后，她看不到他說話時臉上的表情，只想著不正常的人說正常的話才是真的不正常。

陸西澤帶著伊璐璐從南街逛到北街，從東路跑到西路，等到倆人停下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

“喏。”陸西澤遞給伊璐璐一個冰激凌，自己也啃了一大口，直呼一聲爽。

濃郁的奶香溫潤著鼻喉，伊璐璐安靜地舔著冰激凌，放松地靠在欄桿上，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整個人看上去更像是午后慵懶的貓。

陸西澤撇頭看了一眼，突然冒出一句：“其實你不戴眼鏡更好看，可惜了一雙眼睛。”

伊璐璐抬頭看向遠處熙攘的人群，此刻在她眼中只有模糊浮動的光影。

“眼鏡可以讓我看的更清楚。”人是，心也是。

陸西澤看著伊璐璐的眼睛如同無風的湖面，靜寂，甚至有些冷清，對，他還沒見她笑過。

“你為什么不笑啊？”他問。

“你又為什么常笑？”她反問。

陸西澤棕色明亮的眼珠滾動一圈，啃了一口冰激凌，說：“挺多的啊，好笑的人，開心的事，做我喜歡的事我就會笑啊，比如現在，烈日炎炎，吃冰激凌吹涼風就是我的樂趣。”

“所以我不笑。”

“嗯？”

“沒什么值得我開心的。”

“你不開心啊？”

“只是不憂傷。”

一聲聲蟬鳴響過，空氣里混雜著奶油的清香。陸西澤驚異于伊璐璐的冷寂，明明近在眼前，卻總是把自己推到很遠。

呵，有意思的怪人。

“我走了。”

伊璐璐戴上眼鏡，手里的冰激凌幾乎沒吃過幾口。留下還在原地的陸西澤朝前走了，路過垃圾桶的時候，停了一下。

微微側頭，說：“我不喜歡奶香味。”隨即抬手將冰激凌扔進了垃圾桶。

陸西澤就站在原地沒動過，眼睜睜看著伊璐璐離去的背影，還有他給她買的，被她隨手扔進垃圾桶的冰激凌。

她說什么來著？

哦，她不喜歡奶香味。

……

雖然這次月考不是大型考試，但該有的流程還是要有的，學生們在樓道里站了長長的一溜，正準備進考場。

監考老師拿著金屬探測儀在每個學生身前身后掃來掃去，恨不得親自動手搜身。

陸西澤晃悠著身子踏進教室，老師照常在他身前掃了一下，立刻發出“滴——”的警報。

陸西澤滿不在乎地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串鑰匙，再掃，還是一聲警報。

監考老師板著臉，不耐煩道：“還有什么，都掏出來！”

陸西澤摸了摸鼻子扭捏著，怪聲怪氣道：“老師，腰帶您也要啊，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噗哈哈哈哈哈！

陸西澤的一句話引得周圍人沒崩住都笑了出來。他這個人，幾乎全校都認識，雖然家里有錢有勢，但從來不像其他公子哥一樣巴不得長對兒翅膀飛上天，反而很好相處，人長得帥性格又好，所以陸西澤的人緣，自然也是不錯的。

監考老師上了點歲數，是位古板的女教師，最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嬉皮笑臉的。陸西澤話一出，老師的臉立馬就黑了，厲聲道：“別跟我這嘻嘻哈哈的！趕緊滾進去準備考試！”

“好嘞。”陸西澤應了一聲就趕緊溜進去坐在座位上。

伊璐璐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窗戶大開，吹著涼風讓她清醒不少。

考生都在埋頭做題，時不時抬起腦袋瞅兩眼時間。

監考老師在過道里走著，說是監考，其實跟瞎溜達沒什么區別，反正沒人重視這次月考，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陸西澤的座位在中間第三排，寫作文寫到一半突然有股尿意涌來，忍是不可能的，陸西澤向來不肯虧待自個兒。

舉起手向老師打聲招呼，骨節分明的手指比了個“WC”的手勢，老師扶了扶眼鏡，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這邊比劃半天，胳膊都舉麻了，老師愣是以為他在跟別人對答案，怎么個意思？第三題選C？

陸西澤服了老師，說了聲“去個廁所”還沒等同意呢，站起來就出去了。

路過窗戶的時候，正好看到伊璐璐寫作文，一筆一劃都透露著安靜地氣息，規規矩矩的字，整整齊齊地待在方框里。

陸西澤走得急，只看清幾句。

17歲的孩子如同太陽，正因為過于刺眼，所以群辰不敢靠近，正因為灼熱滾燙，所以只能孤芳自賞……

寫的句子倒是和本人有很大的不同，陸西澤想了想。

其實他只看到了前半句，后半句是：可是即便如太陽般耀眼，只要一片微不足道的云彩，就可以輕易遮擋它的光芒。以至于當它有一天熄滅時，人們只記得去埋怨它讓自己陷入黑暗，卻完全忘記了，曾經太陽，也會帶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