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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菊花詩宴

太子妃大喪第七日,終于,她的棺槨就要抬出宮下葬了。

王公大臣們在宮中的祭奠哭喪的儀式基本上已經算是告一段落了。

皇上為了紀念這個賢惠的兒媳婦,又輟朝三日,直到第十日上,整個宮中才恢復原來的樣子,除了太子的子孫們為太子妃戴孝,其他王公大臣們都穿回平常的服飾,一個個的都不在宮里住著了,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又過了十幾日,夏沫在皇后的宮里憋得實在是難受,正打算跟皇后申請一下,看能不能去御花園轉一轉,誰知道剛一出門,雪雁就帶著一個食盒來了。

她將食盒塞到錦繡手里說道:“夏小姐,皇后娘娘讓我過來找你,今日皇上帶著幾位大臣在文淵閣賞菊花,讓你過去給他們送一些菊花酒。”

“菊花酒?讓我去送?這不太好吧?皇上跟大臣們在一起,我這個女眷過去算什么的?”

夏沫一聽就連連搖頭,皇后這是讓她去搗亂嗎?本來好好的賞花會,被自己攪了興致,自己有幾個腦袋能賠給皇上的?她打算將錦繡手里的食盒塞回雪雁手中。

雪雁一看,大驚失色,連連退后幾步:“夏小姐,這是娘娘的懿旨,您可千萬不要為難奴婢啊!娘娘還說了,上次您寫的那首五言小詩哄得皇上龍心大悅,看來最近您在府里跟師傅學的很上心,娘娘很是欣慰,望您再接再厲,繼續努力,您的歲數也不小了,不該總是貪玩惹事了,這一次一定要為夏家搏一個好前程才是正道,這是娘娘的原話,奴婢已經轉達給您了,奴婢這就退下了……”

雪雁說完,對著夏沫福了一福轉頭逃命似的跑了。

夏沫沒有辦法,又不能抗旨,還好太子妃的喪期才過去沒多久,皇上肯定不會再想起給自己賜婚的事情,現在算是一段安全期。

她帶著錦繡往御花園走去,出乎意料,沒想到沒有人領路,她居然這么熟悉皇宮的路線,很快就找到了文淵閣。

還沒走近,就聽到前面湖邊的涼亭里有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原來,雖然已經立秋了,可是秋老虎依舊兇猛的很,皇上就帶著大臣們出了閣樓,正好湖邊栽種了一片名貴的菊花,他們就選了這個好地方賞花。

夏沫正要往前走去,突然風中傳來皇上的聲音,她一緊張,就停下了腳步。

“炎昭,你站的那么遠干什么?今日的詩會就是特地為你準備的,自從辦完你母妃的喪事,你就一直悶在家里不出來,朕就怕你憂思過度傷了身子,今日來的都平日里與你關系甚好的,你也不必拘束,開懷暢飲一番,把心中的苦悶都發泄出來,朕先免了諸位愛卿的君前失禮之罪,喝到盡興為止,不醉不歸!”

然后就是各位大臣一齊謝主隆恩的聲音。

皇上又說道:“炎昭,今天從你開始……”

突然,空氣中突然安靜下來了,夏沫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幾步,想聽的真切些。

一聲沙啞磁性的聲音隨著秋風飄來,帶著一絲絲的痛苦和傷感:“秋叢繞閣似永嘉,遍繞宮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一陣轟鳴的喝彩聲熱烈的響起,眾人贊不絕口:“瑯琊王真是好文采!”

“好一句此花開盡更無花!”

“將太子妃的永嘉宮嵌在詩中,用以緬懷亡母,一片孝心上天可見!”

“沒錯沒錯,這首詩用‘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將皇后娘娘那句‘如今太子妃就這么去了,可見這長房內絕滅無人了。’刻畫的淋漓盡致,入木三分!”

……

……

……

夏沫可沒有這些人溜須拍馬之人的閑情逸致,這首詩明明是楚懷帝司馬炎昫寫的,收錄在他的詩集《懷安御制詩文集》中,是為了歌頌他的母親惠太后宇文氏是世間做好的母親。

她恨不得仰天大罵,此生最恨的就是這些剽竊抄襲的人,將別人的才華偷走,還得意洋洋的炫耀是自己的本事!楚懷帝司馬炎昫不在場他不知情,可天下還有明白的人。

她正要沖過去揭穿瑯琊王的丑惡嘴臉,皇上的聲音如一本冷水澆醒了她滿腔的怒火:“炎昭,你這詩好是極好的,但是,朕說了今天要開開心心的,不要去想那些煩心事了,誰也不許再傷春悲秋了!不然朕就要罰了啊!炎昫,你是炎字輩里最愛詩如命的人,你也寫一首來聽聽?”

司馬炎昫也在涼亭里?

司馬炎昭當著司馬炎昫的面剽竊他的詩,他居然沒反應?

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難道就因為司馬炎昭是嫡出的皇孫,而他自己是庶出的皇孫,就趨炎附勢的忍了?

夏沫忍不住好奇,又往前走了走,看到一個身材矮胖的錦衣男子走到皇上跟前,深深一揖,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百花發時我不發,我若發時都嚇殺!要與西風戰一場,滿身都是黃金甲!”

這豪邁粗曠的聲音一結束,全場一片安靜,只有夏沫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瞬間引起了涼亭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夏沫捂著嘴發現大家都驚訝的看著自己,連忙回頭將錦繡手里的食盒奪了過來,快步走到皇上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臣女夏沫,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看起來心情不錯,也沒怪她,只是問道:“沫兒,你怎么過來了?”

夏沫據實答道:“皇后娘娘知道您在這里擺菊花詩宴,怕酒不夠喝,就特地讓臣女將她珍藏的美酒帶來跟大家分享。”

“好啊好啊,我這皇后就是深得朕心啊,來人啊,給每個人都斟上,諸位愛卿,皇后的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就是朕,也得哄的她心情好時,她才會賞朕一杯,你們今天有口福了!”

大家都知道皇上在開玩笑,都配合的大笑起來。

夏沫將酒壇子從食盒里拿出來,交給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監,轉身就要跟皇上跪安離開。

皇上一擺手笑道:“沫兒,來了容易,想走就沒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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