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吾乘知道自己跟花刺青的搭檔不過是相互照應一程罷了,也不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
“員外,接下來我們該往哪兒走?”
“別老員外,員外的叫著,俺聽不慣。你直接喊俺花大哥便成。”
花刺青確實聽不慣員外這詞,在豐永鎮的那幾年也都是讓別人喊他大哥的,這江湖習性看來是改不了咯。
“俺隨便去哪都成,指不定轉個彎俺就落腳了。”花刺青說的隨意,但又補充了一句:“除了汴京,去哪都成。”
王吾乘便提議道:“不如花大哥跟我一起去江陵如何?”
“江陵?”
王吾乘點點頭:“嗯,我曾和管家原本就是打算去江陵的。”
花刺青笑著說道:“你就不怕你那管家舍了你,自己去別處快活。”
對于花刺青的笑話,王吾乘沒有絲毫動怒,只是搖搖頭替自己的管家辯解:“不會的,王伯若要舍我,當初就不會去找我。”
“你這小子命真不錯,被抄家的人還有忠仆跟隨。”花刺青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又轉而說起了別的:“那就跟你去江陵轉轉,俺可聽說那兒的魚不錯,去嘗個新鮮也不錯。”
王吾乘接著話茬說道:“江陵可不止魚鮮,還有蟹美,花大哥你真的應該去嘗嘗。”
一個月后,江陵府。
花刺青沒了當初在豐永鎮那邊富態的肚子,眉角處也多了一個指甲大小的疤痕,就這么兩處小小的改動,看上去整個人都跟豐永鎮上的不一樣了。除非喊豐永鎮的人盯著仔細看,否則肯定認不出來。
王吾乘也一改姿態,沒了富貴書生的溫潤氣質,更是多了些痞子無賴的風格,嘴里也不知怎么的,突出了齙牙,一只眼大,一只眼小。
王吾乘壓低著嗓門問道:“花大哥,你這易容術是哪兒學的?”
也難怪王吾乘會有些興奮,花刺青這一手玩的實在太漂亮了。剛剛入城門那一會,自己的海捕文書都貼在城門邊上,守門的士卒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哼,這算什么易容術。”花刺青滿不在乎的哼了一聲:“俺當年跟著奇人學過幾年易容術,可惜腦子笨,沒學好只會點皮毛。”
關于這一點花刺青可沒吹牛,在他年輕的時候,曾在汴京救過一個人,那人也沒什么能回報的,就教了花刺青一點易容術的皮毛。
“吾乘老弟,走,咱們也去嘗嘗這江陵的魚。”
花刺青挑選了一家看上去很不錯的酒樓,剛坐下就呼來伙計點了一大推吃的。等熱氣騰騰的菜上齊了,花刺青便先動手夾了一筷子。
“好吃,嗯,不錯。”花刺青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說道:“吾乘小弟,咱倆吃了這頓可就沒錢了。”
你也知道咱們倆沒錢了。雖然王吾乘心中吐槽,可表面上還是苦笑著回應:“這一路上用度不小,我想想還能有什么搞錢的辦法吧。”
“哎,這話就對了。”
花刺青喝著酒搭話:“可別怪俺吃穿用度大手大腳的,那是俺一時改不過來,俺也不想改。豐永鎮的好日子沒了,在這江陵也不能少了俺的好日子,不然俺找你干啥。”
王吾乘搭話道:“說起來錢的法子,倒是有幾個,只是都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
花刺青啥時候顧及過手段不手段的,只要能來錢,他都能殺了幫派的長老。
“說來聽聽,也讓俺漲漲見識。”
王吾乘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好幾年前,我家的綢緞莊曾遇到過這樣一件事…………”
早些年間,王家開的綢緞莊有一人進來說要買布,掌柜的拿出幾匹上好的絲綢讓他挑選。選了半天之后,開口要五匹。
這些都是正常的生意,但那人壓價壓的實在太低。掌柜的不允,說這些都是上好的絲綢,你開的價只能去買路邊攤上那些低劣的地攤貨。
那人佯裝生氣的回答,自己被人騙過很多次,都是以次充好的絲綢。自己的朋友就在不遠的酒樓處,拿過去讓他鑒定下真偽,若是上等好貨,那就不討價,直接買下。
“你家掌柜的真讓那人拿著絲綢走了?”花刺青喝了一口酒問道。
“怎么可能。”王吾乘搖著頭繼續說了下去……
掌柜當然是拒絕了,說了聲抱歉就要送客。可那人說自己的仆人就在外面,還有兩匹寶馬拴著,怎么可能貪你這五匹絲綢。
“不用說了,你們那掌柜的肯定讓人抱著絲綢走了。”
“唉。”
王吾乘嘆了口氣,故事的結尾還真被花刺青給說中了。
那人抱著綢緞走了之后,掌柜等了許久不見人影,去找外面的仆人,才知道外面哪是仆人,而是個賣馬的人。
賊人假借買馬之意,讓那人牽著馬在王家綢緞莊門口等候,這才中了計。最后鬧到官府,也只能不了了之。
“一匹上好的絲綢,大概值個三貫錢。一次就算你五匹,那也只有十五貫啊。”
花刺青顯然是大手大腳慣了,對著十貫、十五貫錢完全不在意。可要是在一些偏僻的小村子,十五貫錢夠全家一年的用度了。
“多試幾次,總能聚少成多。”
王吾乘無奈的說道,這其中一半是對花刺青態度的無奈,另一半是對自己處境的無奈。自己竟然要去做這種偷雞摸狗的營生,如此下去,談何復仇。
“算了,你這法子還不如俺去明搶呢。”
花刺青否了王吾乘的提議,結了賬后兩人邊走邊聊,打算先去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再想別的辦法賺錢。
就在這時,王吾乘突然聽見自己身后有人喊他。
“少……少爺?”
回頭一看,那不是跟自己失散月余的老管家王伯嗎?
“王伯!”
失散多月的王伯出現在眼前,王吾乘還有些不敢相信,王伯走近來他才確定,眼含熱淚,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抱住了他的老管家。
“王伯,我總算找到你了。”
老管家王伯看著王吾乘也是激動萬分,摸著王吾乘的臉說:“少爺受苦了吧,你這臉怎么了?”
“沒事,王伯,這是我大哥給我弄的易容術。”
“你大哥?”
王吾乘這才想起來介紹被晾在一旁的花刺青,花刺青此時卻有些不高興,自己好心好意救了這個小子,一見到什么管家就把自己這個救命恩人給忘了,靠不住。
“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大哥。花……”王吾乘尷尬的轉頭問道:“花大哥,你真名叫什么?”
花刺青隨口說道:“叫俺花刺青便成。”
一番寒暄過后,三人又找了個地方落腳。王伯在聽完王吾乘的遭遇后,心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侍奉王家三十多年,王吾乘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可以這么說,王吾乘在他心里,就跟他親兒子一樣。
“王伯,別哭了,吾乘不就在這兒嘛。”王吾乘安慰著王伯,順便問道:“王伯,我們來江陵到底做什么。”
王吾乘還沒忘記,當初是王伯執意要來江陵的。
王伯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少爺,我們來江陵是找幫手的。”
“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