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給放咯。”崔公公的聲音冰冷,一板一眼的說著:“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強搶民女,這位大人好大的膽子。”
崔公公的話直接涼透了管家的心底,洪府管家知道今天是帶不走洪九了,萬一弄的不好自己也要搭上去。
誰他媽說的姓何的就是一放電影的戲子?你家戲子能攀上宮里當差的公公?
早知道何墨跟崔公公認識,借管家十個膽子,他都不敢來何墨府上要人。
何墨才管不了那么多,第一時間沖上去把洪九拉到自己身后,緊緊地護住了她。
“崔公公,這賤……丫鬟是從我們洪府逃走的,小人只是來帶回府上而已。”
洪府管家不清楚崔公公到底來干什么,但萬事先把理給站住,哪怕鬧到最后也能多一絲贏面。要是崔公公只是路過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放屁,你們有賣身契嗎?就隨便說別人是你們家的丫鬟,我還說你是我家端尿壺的呢。”
“你……”洪府管家這下是真被何墨氣到了,他一個快五十歲的人了,走哪兒別人不得給個面子喊一聲洪管家。氣憤之下指著何墨的鼻子,想罵卻又不敢罵出口。
崔公公這次來找何墨是有正事要辦的,并不想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出言說道:“何公子同咱家有舊,斷然不會窩藏逃奴,你不如先回去拿來賣身契,看看這小娘子是不是洪府的丫鬟,再來要人不遲。”
既然崔公公都這樣發話了,洪府管家還能說些什么?啞巴吃黃連,有苦也咽下唄。
“走,回府。”
直至洪府一干人等打道回府,洪九還是沒有緩過神來,只見她渾身發抖面色蒼白,雙手緊緊抓住何墨的衣角死都不肯撒手。
“乖,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沒人能抓地走你。”
面對何墨的安慰,洪九依舊一言不發,就那么直愣愣的站著。倒是在一旁的崔公公看出了些不對勁,提醒何墨道:“這小娘子或許驚嚇過度,要找個郎中看看,先扶進屋中休息莫要再染了寒氣。”
“哦,對,謝謝公公。”
“別介,咱家還是聽你剛才那聲老崔順耳,你我之間就別文縐縐的了。”
等何墨進屋把洪九安頓好,蓋上被子又叮囑幾句,這才有功夫把崔公公請進自己的屋內認認真真的說了聲謝。
“舉手之勞,何公子不用客氣。”
“我都喊你老崔了,你就喊我小何吧。”何墨說道:“我師父都是這么喊人的。”
“小何?”崔公公聽何墨提起他師父眼神明顯一亮,卻沒有繼續追問:“那咱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崔公公這才說起了他此行來的目的。
“三日之后,進宮。”
“好。”何墨點點頭,隨后又問道:“還是放《西廂記》嗎?”
“不,這次貴人要看《貂蟬》。”
…………
送走了崔公公,何墨立馬跑到洪九的房間去查看洪九的狀況。這一看嚇了何墨一跳,洪九面色通紅一個勁的說著胡話,用手摸了摸洪九的額頭燙的嚇人。
這兩天可真的印證了一句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何墨著急忙慌的出去找郎中,洪九這樣子是鐵定不能自己起床去看病了。
可何墨忘了自己身上沒有錢,準確的說,是全身家當合起來也沒有錢。他辛辛苦苦賺的三瓜倆棗都在前天晚上給花刺青洗劫一空,哪有什么錢付出診費。
“我這兒也不是善堂,若人人都像你這般,我拿什么養活一家子。”
坐診的郎中也沒有對何墨說什么重話,只是婉拒道,并非他不懂醫者父母心這個道理,但總不能一來個人說沒錢就跟著跑吧,心誠與否,也能看得出來。
“大夫,求求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我也不是沒有錢,只是家中遭了賊暫時沒有錢財。等寬限個三五日,我一定重謝大夫。”
何墨說這番話多少也是有底氣的,不說日進斗金吧,他拼一點每天挨家挨戶的去放電影,日進一貫、半貫還是有的。
郎中架不住何墨的左求右討苦苦糾纏,見何墨實在心急而且也不像是無賴潑皮之流,無奈嘆了口氣:“罷了,就隨你走一趟吧。”
等何墨把郎中帶到家里,此時的洪九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了,整個人不停的在喃喃自語,偶爾還喊上兩三聲何墨的名字。
“突受驚嚇,又染風寒,氣血兩虧,神不守舍,驚則氣亂,再加上邪風入體,氣血受損,需要好好調養,這半個月莫要讓你家夫人操勞了。”
郎中一邊開著藥方,一邊囑咐著何墨,全然不顧自己亂點鴛鴦譜。
“那個……郎中,她不是我……夫……夫人。”何墨碩大一個壯漢,這時候反而臉紅起來,壓低著聲音輕輕地說。
郎中抬頭看了一眼何墨,又看了一眼洪九,突然露出一個我是過來人我懂的表情。
“照方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各一劑,別忘了。”郎中草草的寫完藥方之后,便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離去。“先照顧好小娘子,診金等寬裕了在結不遲。”
在何墨的千恩萬謝中送走郎中,等第二天天一亮,何墨就去了明月樓。去明月樓干嘛?借錢啊。
一文錢難到英雄漢,何墨現在口袋里屁都沒有一個,拿什么錢去給洪九抓藥。都已經賒了診金,總不好意思再賒藥錢吧。
東子一聽何墨的來意,二話不說,拿出兩貫錢塞到何墨手里。
“何大哥,這些錢你先拿去用,要不夠我再去想想辦法。”
“謝了,東子。”
東子爽快的回了句:“謝啥謝,兄弟之間不用客氣。”
“對了,”何墨想到了些什么突然說道:“這幾天有放電影的活多幫我接著,等過個幾天我就去放電影。”
東子點點頭:“放心吧,保證不給你落下。”
原本何墨放電影可是挑著地方去的,太遠了不去,太晚了也不去。說實話,把他膨脹的不行。經過這一場變故,倒是這個臭毛病給治好了。
明月樓的伙計里,跟何墨交情不錯的還有大嘴和叫花子,兩人一聽何墨出了事,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大嘴還特意跑回家中一趟,取出兩貫錢非要何墨手下。
何墨哪里肯收這錢,大嘴是有家有口的人,他不像東子那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大嘴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孩子剛會下地走路,那里都是用錢的地方。
叫花子是有些小氣勁,但也拿出了一百文錢塞給何墨。
“真用不了這么多,你們的心意我領了。”
“收下,遇上事正是用錢的時候,怎么,嫌我大嘴的錢寒磣嗎?”
“大嘴,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只是抓副藥就夠了。”
“收下,再推辭就當沒我們這幾個朋友。”大嘴把錢強塞進何墨的懷里,一旁的叫花子也附和著說:“就是,何大哥,你就收下吧。”
何墨看著手里的銅錢,一時間他竟覺得這些錢重的讓人抱不住。
“行,那我就收下了,兄弟們的情我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