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困難，找師父”

何墨終于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有什么鍋都往師父頭上甩就對了。不過何墨不敢讓周嵩繼續問下去，急忙岔開話題：“員外入座吧，電影要開始了。”

“哦，哦，好。”

終究是新鮮的事物更勝一籌，《西廂記》對于周嵩一家來說，太過于新奇，從故事構架到電影本身，都遠遠超出了平時他們所看的小說話本、雜戲等等……

一場電影下來，看的周嵩的兩位夫人是情緒激動淚眼連連，她們會為崔鶯鶯與張生訣別難過，也會為了最終大團圓的結局開心。

最后，何墨拿著三百文離開了周嵩的府邸，他原本想分個五十文給東子，東子連說不用。其實東子也拿了錢，只是沒有跟何墨明說罷了，向他這樣喊來何墨放映，周嵩額外給了五十文錢，當作牙錢。

宋朝的牙錢可不是現在看牙付費的意思，而是中介費的意思。宋朝的中介又稱牙人，小到買菜跑腿，大到房屋買賣、仆人轉賣等等，都可以找牙人幫忙，甚至有些東西離了牙人作保你還辦不成。

說起牙錢，何墨突然想到了什么，問了東子一句話：“東子知道哪里可以租到一間屋子嗎？”

東子一聽，當即就反問何墨：“何大哥你難不成打算不在明月樓干了？”

“有這意思，總不能一輩子都洗菜吧。”

何墨也沒有隱瞞東子，如實相告，要讓何墨一輩子洗菜那還不如殺了他，來明月樓只為求先混一口飯吃。再說了，明月樓的崔掌柜對電影很抵觸，要真讓何墨一直呆著早晚要鬧崩，不如早做打算。

何墨也不擔心東子會告密，東子這人機靈的緊，一開始剛來明月樓的時候，東子喊他何墨直呼大名，后來有電影了改口叫做何墨兄弟，再認識王公子之后便一直稱呼他何大哥。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因為何墨想辭掉洗菜工而去告密的。

“行，我去找牙人看看，要是有合適的再告訴何大哥。”

“那好，這事就托著你了。”

接下來的日子何墨跟東子就此開始了白天明月樓伙計，晚上跑放映的生涯。何墨跟東子分工明確，東子負責開拓客戶，只要介紹一戶人家，東子就拿五十文錢。

何墨則負責晚上過去放電影，一水的放《西廂記》，至于《貂蟬》何墨還不打算在小場面放映。明碼標價，一次三百文，一周放映三次。

漸漸的，何墨在汴京的街頭巷尾也有了些名氣，也有不少人人記住了有個放電影的何墨，一些家中富裕的，遇上什么紅事喜事的也會讓何墨來放場《西廂記》應應景。

這一天，東子面露喜色的走過來，樂的都快成只馬猴了。

“看把你樂的，遇上啥好事了？嘴都快咧到后槽牙了。”何墨正巧手上沒活，拿著一個大茶壺喝水解渴。

“好事，大好事。”

東子跟何墨相處久了，就知道何墨這人沒什么架子也不喜歡別人有架子，所以很自在搶過何墨手中的茶壺，給兩人都倒了一碗茶。

“知道洪府嗎？”

“洪府？哪個洪府？”何墨搖搖頭，他哪里會去在意這些高門大院的。

東子一臉惋惜：“還有哪個洪府，左近清水街的洪府。”

“不認識，行了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是這樣的，洪家老太太要過大壽，打算請你上門去放一場電影，給的可是這個數。”說完東子伸出一個巴掌在何墨眼前晃悠。

“五百文？可以啊。”

“是五貫。”

“噗，”正在喝水的何墨差點噎著，一口氣沒喘上來噴了東子一臉。何墨實在是不明白有錢人的腦回路，別人家看個戲別人花三百文，怎么到了有錢人那里會漲價到五貫。

東子摸了一把臉，也不在意，囑咐何墨道：“記著老太太是后天生辰，到時候我們倆跟掌柜的說一聲，就當請半天假早點去。”

原本后天何墨是不放電影的，可誰讓五貫錢太耀眼，破個規矩算什么事。要是讓何墨知道東子還沒說他拿了一貫錢的介紹費，不知何墨會有何感想。

這洪府可是真正的大富大貴之家，朝中有人好辦事的商賈巨頭。這么說吧，第一次去的周嵩跟洪府比，那就是地主跟長工的區別。一個有兩家商鋪，另一個則有兩條街的商鋪，這形容詞都不是一個單位的。

等到了洪老太太壽辰的那天，兩人還真的特意向崔掌柜請了半天假。雖然崔掌柜欲言又止想說什么，但還是沒有為難他們。

在去的路上東子還特意叮囑何墨一些事情，這洪家老太太腿腳不方便不能出門，整日悶坐在家中。日子久了看什么東西都提不起興致，吃什么都沒胃口。什么山珍海味，飛禽走獸都端上桌過，可老太太最多也就動倆筷子就不吃了。

雖說沒病沒災的，可眼看著老太太一直消瘦下去，話也不多說，飯也不多吃，洪家上上下下實在是操心。洪家家主洪全是個孝順兒子，想盡了辦法找新鮮玩意逗老娘開心，何墨最近一個月來名號是越來越響，洪全已經在不同的場合聽說過好幾次何墨的名字，所以才有了讓何墨來給這次大壽助助興的想法。

“還有，管家特意交代過不能在老太太面前提起她腳的事，好不好都不能說。”

東子緊張的向何墨說明，那洪家是什么人？真正的商賈巨富，聽說還能朝中的官員有不少關系。要是萬一辦砸了得罪洪家，東子甚至能想到自己最終的結果。

莫名的打了個哆嗦，東子將腦海中不好的畫面驅趕走，這時候兩人也剛好走到了洪府。

直到進了洪府，何墨才明白劉姥姥逛大觀園是什么樣的感受。原本宋朝給何墨的印象并沒有太多出彩的地方，全一色的木質家具，房屋低矮過道狹窄，建筑之間的規劃雜亂無章，常常走著走著就進了死胡同。

可洪府完完全全改變了何墨的印象，高門大院，門、欄、窗皆是細雕的新鮮花樣，并無朱粉涂飾一色水磨群墻；石曲天工，白石臺磯，鑿成花草模樣.左右一望，見白石，或如鬼怪，或如猛獸；百花齊綻，縱橫拱立，上面苔蘚成斑，藤蘿掩映，其中微露羊腸小徑.進入石洞來.只見佳木蘢蔥，奇花閃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于石隙之下.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俯而視之，則清溪瀉雪，石磴穿云，白石為欄，環抱池沿。

走過庭院何墨看呆了眼，他可從未見過如此景色的院子，說是鬼斧神工也不為過。

他們二人來的較早，天色還是亮著的不能放露天電影，好在管家告訴他們可以先休息一會，等晚宴結束后再帶他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