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小柒竟然會被張盛忽悠,真是活久見。
抬眼就見“臨時機構人員甄選”八個猩紅大字的我,差點一口老氣沒提上來。
“伍小柒,你先談一下為什么要加入我們?時間一分鐘,注意把握節奏。”
“為了證明自己。”
“……沒了?”
“沒了。”我坦然正視三位甄選官。
這三位卻彼此正視不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黃經理隱隱不滿還算客氣的宣布:“明天上午九點之前,去總部405報到。”
啥?!這也行?
我咽下一口口水:“您的意思是……我被選上了?”
“嗯,”黃經理白皙的左手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鏡底框,嚴謹的說道:“你先去候場區找個位子坐下,二十分鐘后,工作人員會把申請部門調動的表格發給你。雖然這次人員選調沒有對外,屬于公司內部的家事,但高層成立臨時部門,不是對內服務,是為了好好配合這次的商客。所以,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填表的時候一定要認真填,不能讓乙方以為,我們選拔的員工,不夠優秀。明白了嗎?”
我木訥的點點頭。
“去吧。”黃經理手一揮。
我走到門口,想想覺得不對,又走了回去。白面書生似的黃經理正端著杯子準備喝水,見我愁眉苦臉的去而復返,水也不喝了,皺起眉頭沖我兇巴巴的問道:“沒聽明白?”
“黃經理講得這么清楚細致,如果還聽不明白,那一定是腦子有問題。”我鼓足勇氣,第一次在公司高層面前如此膽大妄為。
黃經理的臉色有點難看:“那你回來做什么?”
早就聽說,財務部的黃經理是一位面相溫柔脾氣火爆的大男人,我可不敢太放肆:“黃經理別生氣,我不是故意搗亂,我真的是嘴笨不會說話,得罪了人還傻乎乎的不知道……”
“伍小柒,以你的身份和以往的工作表現,你根本沒資格出現在這里。”不愧是經驗老道的人,話聽一半,就知我目的何在,只見他冷笑一聲:“別說你不想進這個機構,就是你想,公司也不敢這么安排。選你,完全是乙方的意思。”
乙方?
是蘇芯還是莫佳?
我一身狼狽的從內室走了出來,迎面碰上黃經理口中的工作人員。
“伍姐,這個表,明天報到的時候請一并交給我。”
我客氣的收下,一眼都不想多看,直接塞進挎包里。她嘴角輕輕觸動了一下,卻什么都沒說。我因此片面認定她是一個善良的人,故意與她多說了兩句。可惜,她知道的實在太少,我不過是白費一番口舌。
便借口膝蓋疼,獨自去了隔壁空辦公室休息。
“小柒姐,你也沒被選上?”坐下不過十分鐘,毛毛蟲帶著一臉沮喪走了進來。
我撐著半邊臉:要是沒選上,就好了。
“你很想被選上?”
“嗯,很想。”她倒誠實。
“為什么?”
毛毛蟲安靜走到我身邊,乖巧坐下,我這才發現,她的神情似有倦怠:“還能為什么?”聽到她嘆息著說道:“我到公司十年,做了十年茶水妹。柒姐,我真不明白,統計這份工作,我明明可以勝任,為什么每一任領導都要故意針對我,一來就給我判個能力不足的罪名。說句不謙虛的話,我一個211院校走出來的畢業生,怎么可能那么不堪?”
211呀,是夠憋屈的。
“我記得你前幾年考了個會計證,財務部不是每兩年都有一次內部招考嗎?你怎么不去試試?”
毛毛蟲肩膀狠狠的抖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絲譏諷:“我以為我是最傻的那個,沒想到,你比我還傻。”
“難道……”我半信半疑:“財務部自詡公平公正的內招,也是言行不一,藏著某些見不得人的內幕?”
毛毛蟲低下頭:“我考過兩次,兩次都是筆試第一,面試墊底。有一回,我替仙女去總部跑腿,碰到了黃經理。他將我叫住,說‘毛鉚,財務部的考試,你就不要再參加了。年輕人應該腳踏實地的干,你還這么年輕,在分部多歷練幾年,對你是有好處的。’直管領導都把話講到了這個份上,我哪還好意思再報考?”
同情歸同情,但要我在黃經理的地盤上對他進行非議,我還真缺少這個膽量。更何況,剛剛已經有點得罪他,如果再不懂得夾起尾巴做人,只怕日后連紙筆那些簡單的工作用品,都要我自己掏錢購買。
便拍拍毛毛蟲:“都說黃經理是個有大智慧的領導,他會這樣提醒你,或許是一番好意。”
“也只能這么想了。”毛毛蟲像是認了命。可不到一會,她又像個不認命的人,提起精神與我視線相對,認真的眼神,很有魄力,我被嚇了一跳:“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心虛的問道。
她沒有退縮也沒有解釋,只是高度保持著這份認真的姿態:“小柒姐,你可以幫幫我嗎?”
哈?!
“我……我幫……我怎么幫?”
她似乎做了個天大的決定,咬了咬嘴唇,雖然支吾卻并不猶豫:“其實……其實那天,我……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一種不好的預感開始在我心里蔓延:“你把話說清楚。”
她狠狠吸上一口氣,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我看到你跟BJ來的那位蘇小姐在后院說話。你們,你們早就認識吧。”
我臉唰的一下就變了色:“這種話可不能亂說。那天你也聽到了,讓我去后院的是張盛……”
張盛?
等等,我咬住指甲,仔細回想著:那天,我去后院打電話,身后明明沒有人跟著,蘇芯又是從哪條路去的后院?
或者說,那根本不是一次尾隨,而是一次配合得相當精湛的守株待兔。一個提前在后院等,一個故意引導我去。所以,蘇芯從灌木叢里跳出來,根本不是別出心裁,是混淆視聽,不讓我看出她一早就等在那里。
這么一來,今天張盛的不近人情,就解釋得通了。
我雙手蓋住臉,腦神經飛速運轉:黃經理是大領導的人,成立臨時機構是莫經理的意思,從我所掌握的信息來看,張盛絕不可能跟他們兩位搭上關系。如果我沒有猜錯,這里面一定還另有一股勢力在爭奪老總之位。會是誰呢?
不過,不管是誰,這一位應該才是蘇芯真正的合作伙伴。
“小柒姐?小柒姐?”毛毛蟲拍了拍我,我回魂一驚:“吖,什么?呃,沒事。”不自然的揉了揉前額:“但你說的事,真的很抱歉,我無能為力。因為我跟蘇小姐,根本不熟。”
毛毛蟲失望的哦了一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