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無論我回想多少遍,我都在羞愧一件事,本姑娘竟也會道德淪喪到讓姜北笙一個妖嬈的懷抱輕易迷惑。
說迷惑,都是給自己留面子;一針見血的說,我是慘遭那家伙糊弄,平白錯失一個撥開迷霧尋根問底的大好機會。
“不是糊弄,是人之常情?!蔽米釉陔娫捴械膽B度十分明確,她堅持認為是我多想了:“別說你們一對感情基礎為零的閃婚夫妻,即算是完成生兒育女大事,如我和格格這般的老夫老妻,都沒辦法以百分之百的信任將幾百萬的鋪子交到對方手里。伍小柒,給你一句忠告:不要因為姜北笙不是白慕言,就對他吹毛求疵,疑神疑鬼?!?
誰稀罕那朵紫色曼陀羅?
我一氣之下,掛了。
兩天之后,蕓豆從收賬的修羅場趕了回來。
我們抽空吃了頓午餐。
女人們的聚餐,唱主調的不管是西餐還是中餐,最痛快的下飯佐料,一定都與男人息息相關。
我不厭其煩的將事情前因后果細說了一遍。
“我贊同蚊子的說法?!笔剂喜患暗氖牵业乃傈h們一個兩個都無一例外的,給我判了疑心過重的罪名:“狐貍,我必須嚴重警告你,在情感世界里,不管是單純的男女朋友還是漸進為廝守牽絆的夫妻,錢與資產都不可能完全共有化。該留的心機與心眼,一個都不能少。你看看我們周圍,為錢為資產明爭暗斗的例子還少嗎?”
“可是……”
“不用可是。”蕓豆不容置疑的擺擺手:“我這個失敗的例子,難道還不夠你吸取教訓?”
這氣勢洶洶的沖擊波,瞬間就把我的腦子沖得嗡嗡作響,好半天后才記起今天是10號。
自蕓豆與趙宇寧離婚后,每個月的10號就成為一個比大姨媽還要準時出現的導火索,總要將她引爆一次。
我深知事有輕重緩急的道理,姜北笙的秘密再多,也無法比及10號對于蕓豆的重要性。
“今天打算什么時候去看可可?”放下筷子,柔聲細語的問道。
可可是蕓豆給兒子取的小名,10號,正是趙宇寧允許蕓豆每個月去探視可可的日子。
“趙宇寧昨天下午帶著可可去海南旅游了?!笔|豆焦躁的伸出指甲,狠狠撓著前額。
“怎么又這樣?”我眉頭微蹙。
最近幾個月,趙宇寧變得十分奇怪,總是借故阻擾蕓豆見可可。記得上個月的10號,趙宇寧說可可被奶奶帶到外省老家走親戚,已經讓蕓豆錯失了一次母子相聚的機會。
“太過分了,離婚判決書上,白紙黑字寫著他有配合你探視孩子的義務?!蔽覛獾眯乜谝盁煟骸笆|豆,要不干脆趁這個機會,將可可的撫養權變更過來?!?
“不行,”蕓豆痛苦的搖搖頭:“現在還不行,時機不成熟?!?
“趙宇寧就是吃定了你這一點,才敢肆無忌憚的阻止你見可可。你應該比我們都清楚,他是個得寸進尺的小人。你再這樣忍氣吞聲,只怕他會變本加厲,徹底不讓你見可可?!?
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生活中的當局者迷,別人社會里的旁觀者清。我看不懂姜北笙的意圖,是因為我不愿掙開那個酷似初戀的聲音所帶來的桎梏。蕓豆制裁不了趙宇寧,是因為她有一顆愛子之心,這份愛究竟是不是可可想要的,她不敢想。
不敢想的后果,就是受盡前夫給的窩囊氣。
“這種人,根本不配為人父?!蔽彝戳R一句,心里的火氣始終下不去。
趙宇寧是省城一家機關單位的中層干部,跟蕓豆相親那年,他還是個窮教書匠,寄居在蕓豆家。婚后不到一年,通過社會招考,順利擠進省城。
蕓豆當時在市中心一家公立醫院擔任正經會計。
趙宇寧給了蕓豆兩個選擇,要么辭職去省城做官太太,要么兩地分居AA過。
我對趙宇寧的印象從來沒有好過,堅信他是一個外表高大英俊,內心卻陰暗的男人,所以我支持蕓豆選擇后者。蚊子和加菲貓則堅持夫唱婦隨才是維持一段婚姻走下去的長遠之計。
“狐貍,除了特殊因素外,女人不結婚,一般只有兩個原因,看上你的男人不夠好和你愛的男人不想結。所以,能讓女人下定決心結一次婚,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F在蕓豆既然踏出了第一步,身為朋友,就應該支持她走到底?!?
必須承認,蚊子對女人不結婚的原因,分析得十分精辟,也很中肯,至少我就是如此。
可惜,鼓足勇氣結的婚,結局也不一定美好。
蕓豆遷居省城后,很快就在一家私立醫院,重新找到一份會計工作。據她口述,與趙宇寧最幸福的婚姻生活,全部停留在那兩年。可可就是那個時候懷上的。
初為人母的激動,再加上趙宇寧幾句暖心話,可可出生后,蕓豆決定辭職。
我們三個人一致反對,卻還是不能阻止一個母親對孩子的依戀。
接下來發生的事,很老套。
脫離社會的女人,夜不歸宿的男人,無休無止的冷戰,這段婚姻終于隨著趙寧宇出軌的消息浮出水面,而徹底走到了盡頭。
一如當初來省城時的干脆,在離婚的問題上,趙宇寧同樣給了蕓豆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保護他。倆人堅決不承認出軌離婚的說法,只認性格不合這一個理由。好處是,他來撫養孩子,蕓豆不需要支付任何費用。第二個選擇是,毀掉他。蕓豆愛怎么鬧就怎么鬧,但孩子怎么判,撫養費怎么分,夫妻共同財產怎么處理,所有這一切,他都會跟她爭。說白了,她要的,他不給,她不要的,他偏硬塞。不服,一紙官司打到底。
蕓豆無計可施,選了前者。這是她第一次受趙宇寧給的窩囊氣。與家暴的魔幻定律類似,第一次后,就是無數次。
我嘆了口氣:“如果你今天不去看可可,就去看看加菲貓吧?!?
蕓豆點點頭。
中午下班的時候,張盛拜托我下午幫她替個會,我不便久坐。
買完單,從餐廳出來,蕓豆說到做到,立刻給加菲貓打電話,約她出來見面。
我以為加菲貓會拒絕,出人意料的是,她竟一口應允。
“還是你有本事,”想到我接連幾天都被加菲貓婉拒的慘痛經歷,笑瞇瞇的沖蕓豆豎起一個大拇指:“我怎么勸,都勸不動她?!?
五月午后的太陽曬久了,總能感覺到幾分仲夏時的灼熱在身體里流竄。蕓豆不喜歡夏天,連帶著也就不喜歡陽光過分燦爛的日子。比起我的大拇指,她更在意能不能尋到一個躲陰的地方。
“女人的這點小心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尋到陰涼,蕓豆的情緒依然不高:“你雖然是假結婚,但你仍然是一個有丈夫的妻子。加菲貓出來見你,你們聊什么?像剛才那樣,抱怨姜北笙算計你?你覺得一個剛離異的女人,會聽得下去嗎?”
“我……”
“我的親身經歷告訴我,”蕓豆將急躁的手搭在我肩上,阻止我繼續解釋:“對于一個剛失婚的女人來說,只要是沒離婚,所有夫妻間的推諉扯皮,都是在不道德的秀恩愛。”
“哈?!那……幸好你離婚的時候,我還是個單的?!?
我拍拍胸脯,女人的小心思好可怕。
這場談話,結束在心有余悸里。
蕓豆與加菲貓約見的地方距離市中心很近,我不得不將蕓豆送上車后,繼續站在原地另等一輛回城東的車。
意外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的闖了進來。
的士沒等來,卻等到趙宇寧跟一個女人手挽手的壓馬路。
這個男人的陰險,我很清楚,卻沒想到,竟可以陰險到這種地步。
頭腦一熱,身體就不管不顧的橫沖了過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