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賢良淑德的女人，最后都無一例外的回歸家庭，成為一代賢妻良母。

雖然我并不清楚，這個“聽說”，到底是哪個烏龜王八蛋在給我們女人標榜道德紅線與標簽，但我的自知之明告訴我，如果這個“聽說”是真的，那左嵐，一定是這類女人中的佼佼者。

十點鐘的時候，白慕言果真帶上未婚妻左嵐，叩開了我家大門。

氣質高雅，模樣標致，長發披肩，衣品在線，這個左嵐，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趁白慕言和左嵐參觀房子的機會，我偷偷拉了拉姜北笙的衣角。

“怎么啦？”他很聽話的停下腳步，彎腰望向我：“有事？”

我用眼神瞟了瞟感覺熟悉又陌生的左嵐：“你說怪不怪，我竟然覺得我好像見過她。”

“這不叫奇怪，”姜北笙矯揉造作的笑了笑：“這叫健忘。”

“呃？”我犯懵的臉，情不自禁的朝姜北笙那張怪笑的臉，又靠近了幾分：“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姜北笙突然玩心大起，伸出一個手指，以小雞啄米的速度與力度，在我渾圓的鼻尖上不住的敲打著：“不著急，慢慢想。要是真想不起，記得來問我。心情好的話，我興許會告訴你。”

誰稀罕！

我跟中風了般，眼斜嘴歪，一臉憤懣，惱火的話已經擠上喉嚨，卻還是被人呵呵一笑的搶了先：“左嵐，瞧見沒，人家新婚燕爾，時刻不忘秀恩愛。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別胡說。”左嵐嬌嗔的拍了白慕言一下：“我什么時候不放心了。”說完，她漂亮的大眼睛很復雜的望著我：“小柒，慕言在開玩笑，你可千萬別當真。”

如果真心想讓我別當真，什么都不說，比這樣認真的說出來不是更好？

更何況，她這個眼神里，絲毫沒有表現出對我的任何信任與好感。

言行表里不一，這是三角戀的味道。

沒見她之前，知道姜北笙單方面對她存有特別的感情。眼下，這出戲一唱，我才知道，他們之間，不是單，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對兒。

這么一想，胸口悶悶的痛。身體已經很誠實的，以忐忑的心情，往后縮了縮。

臉上露著很不是滋味的笑：“你們感情真好。”醋意橫生。

“小柒，這個時候，你這樣說，只會讓人誤以為你當真了。”

白慕言的坦率，令我面紅耳赤，囁囁著正不知要如何回答。姜北笙眼角的余光，從我臉上匆匆閃過，只見他飛快抬起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指尖輕微的律動，像一首自帶治愈性的曲子，娓娓道來。

感動有如天外飛仙，既驚喜更意外。

我側抬起頭，卻與姜北笙轉望向左嵐的笑眼擦肩而過：“嵐姐，我怎么覺得慕言是來挑撥離間的？”

再金貴的天外飛仙，也成了清倉洗貨，立刻被大打折扣。

我躲閃著避開了。

“你知道就好，”左嵐飛快的瞪了白慕言一眼：“日后記得提防，千萬別讓他得逞了。”

“得逞？就憑他也想破壞我跟你的姐弟情？嵐姐，要不你今天就開誠布公的表個態，是更相信老弟我，還是他？”

姜北笙完全顛覆了我對他的所有認知，不帶任何情緒的嬉皮打鬧，讓他像個純真的孩子般自由自在，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姜北笙，卻是因為左嵐。

這簡直是對我情感的一種凌遲。

張嘴急促的上吸下呼一口氣后，將肩膀大跨度的一推，直接讓那只給我帶來過短暫感動的手不慎滑落。

不用抬頭，也能感覺到異樣的眼光在向我投來。

氣氛有點尷尬。

“聊天可不是你們這么聊的。”作為挑起這個話題引發災難的罪魁禍首，白慕言在一番審時度勢后，很自覺的站出來打圓場：“小柒，我跟左嵐可以留下來吃午飯嗎？”

聊天應該也不是這么聊的吧？

我笑得很難看，兩只眼睛酸楚的盯住自己腳尖不放。

這讓我怎么回答？

“哪有客人這樣問的？”局促中，是姜北笙沒好氣的聲音在替我解圍：“先跟你們申明一下，我家小柒不會做飯，吃飯可以，但只能去外面吃。”

“都是自家人，去什么外面？”左嵐還真是不見外，這句話說得跟個女主人般：“我來做吧。”停了停，又問：“買菜了嗎？冰箱里有什么？”

“呃，不好意思，我……”

“我跟小柒剛從BJ回來，還沒來得及去采購。我看看……”姜北笙低頭去看表：“不到十一點，正好，樓下有個超市，現在去買，十二點應該能夠吃上飯。要買什么你說，我馬上去。”

“看菜買菜才是下廚之人的本事。走吧，我陪你去。”

哈？！

都說如今的世道變了，可萬萬沒想到，竟變到了這步田地。有婦之夫與準有夫之婦，光明正大玩曖昧？

這算個什么事？

我心塞的收回目光，在僅剩我跟白慕言的客廳里，給他重新泡了杯熱茶。

這個在我印象中一直長得很好看的男人，渾身上下找不到一絲我此刻的焦慮。

所以，左嵐跟姜北笙肆無忌憚的甜蜜，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端起給自己泡的那杯茶，心情沉重的走到陽臺上，背靠扶手，兩只眼睛立刻被憑空出現的好天氣，曬到瞇成一條縫。

“你這房子采光不錯。”白慕言有樣學樣，踱著悠閑的步子慢慢朝我走來：“雖然小了點，但很有陽光的味道。難怪北笙會喜歡。”

我心思不在的點點頭。

“有心事？”

“這么明顯？”我苦笑一聲。

“很明顯。”白慕言背靠扶手，溫和的笑道：“小柒，相信我，我雖不是一個很會安慰女人的男人，但我絕對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左嵐不在，白慕言又變成葉利民式的白慕言。不得不說，這個左嵐真是個幸運的女人，圍繞她的男人不是要求她改變，而是主動改變自己去迎合她。

豈止是幸運，更是一種幸福。

我羨慕也嫉妒，但不會傻到說出來。

“昨天北笙問我，他在BJ生病的時候，我為什么連個電話都不給他打。可我記得，你那天明明只說他狀態不好，并沒有提及任何生病的事。這樣問，我不知道合不合適？”

隨便找了個問題敷衍了事，結果卻出人意料。

“你覺得北笙現在的狀態如何？是比去BJ之前好，還是壞？可以請你先回答我嗎？”

“這還用問？”我不假思索道：“肯定是好。”

“你有沒有透露你已經知道他有心理障礙的事？”

又是一問。

我如實的搖搖頭：“個人隱私，他不主動提，即算是夫妻，我也不好問。”

“謝謝你，小柒。”

莫名其妙的謝，只會讓人感到受之有愧。

我困惑的望著他，白慕言神情嚴峻：“外表光鮮靚麗的蘋果，如果你不拿刀子從中切開，你是永遠不會知道，這究竟是一個爛蘋果還是好蘋果。小柒，現在的北笙，就是這樣一個蘋果。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嘗試著去關心他，改變他。或許，能讓他收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