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陰/門】
這恐怕是厲姬聆受刺以來,弒陰門最熱鬧的一日。
凡是修魔的后輩,紛紛前來參宴,場面紅火朝天的,因著是魔界,不比仙門規矩繁瑣,酒啊肉的,擺滿了一桌子,誰想吃喝就自己拿,如若不夠,弒陰門的廚子就現做。
以往弒陰/門設宴是只有葷沒有素的,有的魔族人嗜好特殊,便叫廚子專門準備了腐肉或者生肉。不過這回居然有了青菜,還是好幾樣——擺在厲姬聆那里,未免就令人瞠目結舌了。
要知道,大名鼎鼎的弒陰/門門主向來無肉不歡,平日里別說是干吃青菜,就是在紅燒肉里放了點小菜去去油腥,也要命人挑出來才肯吃的。
如今竟然吃得這樣歡快,也不曉得中了什么邪。
有些心思想要往上爬的魔族后輩就來給厲姬聆敬酒,說些順耳話,無非就是恭祝她重新掌權或是將要一統三界什么的,厲姬聆還不至于被這些話迷暈了腸子。
蘇琉從這個桌轉到那個桌,將自己的盤子塞得滿滿的,再回到厲姬聆身邊;三娘年紀稍長,自然也就更穩重,在一旁幫忙操持事務;至于無祭,由于傷勢過重,厲姬聆就讓他留著養傷了——當然了,同樣沒能參宴的還有負責照顧他的兩個小侍婢。
大宴開了三天三夜,夜夜笙歌,酒肉不斷,還學凡界的貴族玩起了曲水流觴,擊花鼓。其他魔族醉的一塌糊涂,弒陰門的人也喝,只是喝得少些——要看自家門主顯威風,殺殺仙門的傲氣。
按說仙門收到了厲姬聆的挑釁信,憑紀嵐昭的性子,早該拍起桌子帶著尋隱門仙徒打上來了。眼看著大宴都要結束,仙門都沒什么動作,想來是做了大準備,要和厲姬聆有場惡戰,也不曉得這回又是搬了誰來做臥底。
無怪乎他們只能想到臥底或者是叛徒,厲姬聆這人也不曉得是什么經脈,天賦異鼎,功高蓋世,自打建立弒陰門還從沒遇到過敵手,硬生生地就坐穩了三界第一門主的位置。
雖說有了大謀劃,仙門也斷不能叫厲姬聆如此張狂下去。
果不其然,到了這最后一夜,魔族眾人皆散去,油燭快燃盡,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以沈丘為首的仙門,聯合著凡界的一些道士就殺上了弒陰門。
這次來人比上回浩蕩得多,畢竟上回厲姬聆功力盡失,這回可不一樣,飲過陽血的魔修功力不僅能恢復,更是打通了經脈,功力運行起來比平日里要更快更猛。
不過經沈涼川打聽,厲姬聆手下一位得意大將受了重傷,正在臥病修養。這也就意味著她斷了條手臂,如此應該也沒想象中那樣棘手。
一大群身著白衣的仙徒御劍而來,將弒陰門包圍得嚴嚴實實。沈丘一點兒也不客氣地打翻了守門的兩個弒陰門子弟,結界受到攻擊,厲姬聆房內的銅鈴瘋狂地響動起來。
蘇琉和三娘一直守在外面,聽到鈴響,三娘面色變得嚴肅,握緊手中的軟劍。
蘇琉眸中則泛起了兇光,一點不似平日里向厲姬聆撒嬌的模樣。
“哼,這老賊,總算是來了。姑奶奶等他等得可緊!”
說罷,也不等三娘,縱身一躍就向大門口而去。
彼時,紀嵐昭正欲出招擊斃那兩個守門的弒陰門門徒,仙劍尚未出鞘,就被一把匕首打了回去,扎入地里,發出嗡嗡的劍鳴聲。
來人正是蘇琉。
“叫姑奶奶瞧瞧,是哪個不要命的,連弒陰門的結界都敢打!”
“是我!你能將我如何!”
紀嵐昭脾氣火爆,見蘇琉那目中無人的模樣,心頭更是來火。
“如何?哼,老賊!吃姑奶奶一刀!”
一聲喝罷,蘇琉又是一把匕首射去,直中命門,又快又狠。不過紀嵐昭好歹也為四大仙尊之一,對付一個小丫頭并不難,抹開一道屏障,就化解了匕首上的力道。
“本座不屑與你這魔界雜碎交手!把厲姬聆叫出來,今日,我等就來為民除害,提了她的首級!”
“你!”
蘇琉正要上前,被三娘攔住。相比毛毛躁躁的蘇琉,三娘的態度顯得謙恭有禮,叫人挑不出毛病。
“如今天色尚早,門主昨夜飲了酒,身子還不大通透。仙尊若是要拜訪門主,可過午時三刻再來。”
“拜訪?!呵!誰給你的臉子!”
紀嵐昭冷笑一聲,指揮起各仙門的弟子來。
“來人!把結界破開!今日便取了厲姬聆狗頭!”
沈丘自然是準許了的,否則紀嵐昭也不敢這樣領頭。不過聰明些的都知道,沈丘不過是想讓紀嵐昭做個出頭鳥罷了,若是厲姬聆發了怒要動手,還能拉著做個擋箭牌。
當然了,紀嵐昭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怕是也樂意擁護沈丘去做這個出頭鳥。
仙門弟子們得令,紛紛拿起自己的仙劍,道士們就施起符咒,不斷地攻擊弒陰門的結界。
結界剛被打破,一道身穿大紅衣衫,艷麗卻不俗氣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大門處。
蘇琉和三娘立馬跪下行禮。
只見來人走得不緊不慢,悠閑的很,大紅的尊袍由金線勾勒,手中還提著個紅燈籠。其面帶醉酒后的緋色,眸中透露著幾分慵懶困倦,仿佛四大仙門攻上自家門派是來玩游戲的。
厲姬聆緩緩地站定,后邊的侍從立刻給她把軟椅搬來,伺候她坐下。只見她舒舒服服地往軟椅里頭躺了躺,幽幽地嘆了口氣。
“真是,哪里來的狗,吵得本座都睡不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