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孟凡臨時要加班，所以兩個人商量好讓文爍自己去超市買好食材再來接她回去。孟凡這個人不挑食，也沒忌口，所以告訴文爍讓他隨便買就可以，但是別買太多，自己那個冰箱時間長了，制冷效果變差了很多。

文爍說：“現在天這么冷了，肉你放在冷凍室，菜就直接擺在外面就可以，壞不了。”

孟凡能明白文爍的意思，在她還小的時候，每到冬天，家里能吃的蔬菜就只有白菜和土豆。那個時候她們家買菜是用剩下的白面袋子、飼料袋子，甚至化肥袋子，一蛇皮袋一蛇皮袋地裝著買，買上一三輪車，拉回家之后也不往冰箱放，全部碼放在墻根，吃的時候就去搬一顆。

孟凡甚至還記得那些白菜的手感，最外面那一層菜葉，被凍得水分析出來結成小碎冰，失了水的菜葉皺皺巴巴。但是白菜的生命和時間好像被冰封凍住了，整個冬天白菜都翠綠翠綠的，失色衰敗的速度慢到像是得了永生。

下班之后，孟凡在路邊找到臨時停靠的文爍的車，拉開副駕駛側的車門，座椅上放著一個大紅色的塑料袋。

文爍說：“我隨手就放在副駕上了，你抱一會兒吧，反正很快就到了。”

孟凡系上安全帶，把大購物袋放在膝蓋上，感覺了一下，發現沉得很。她懷抱購物袋就開始扒拉，想看看文爍都是買了什么。飲料、蔬菜、丸子、肉片應有盡有，能塞得進這個袋子也算是神奇。

孟凡嘖嘖稱奇的時候從袋子里扒拉出來兩包真空調味牛排，問：“你還要吃牛排嗎？”

文爍得意地挑眉：“兩個人的晚餐當然少不了牛排呀！已經調好味了，我們回頭一煎就可以。你放心，我不挑，煎老了也沒事。”

孟凡把牛排塞回到袋子角落，說：“煎不了。”

“為啥？”文爍因為孟凡的拒絕很是失望。

“我那個不粘鍋，因為我老是用鋼絲球刷鍋所以把涂層都刷掉了，現在已經完完全全變成粘鍋了。牛排一放進去肯定都糊鍋底上，除非倒半鍋油，油炸著吃。”

文爍灰心喪氣地說：“那算了，那你凍上吧，啥時候舍得買新鍋了啥時候拿出來祭鍋。”

孟凡被他逗得一樂，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說：“也不是不能吃，反正怎么吃不是吃，切成條放火鍋里煮著吃唄。”

文爍怒打方向盤，說：“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孟凡才不管他，回到房間，文爍去洗菜的時候孟凡就把牛排拿出來切成條了，準備等會放到鍋里吃。

文爍人在衛生間還顧得上跟孟凡聊天，他看著在他周圍蹦跶的兔子，有趣地說：“嘿！這兔子果然認人，知道我是他爸爸，一來就跟我親！”

孟凡一邊動員出所有的碗和外賣盒子裝食材，一邊慢條斯理地說：“第一，這兔子純粹就是不怕人；第二，他雖然會圍著你轉，但是你摸他他肯定跑；第三，我沒準備當他媽。”

“唉？”文爍奇怪地問：“那你要是不當他媽你當啥？”

孟凡還真沒想過這件事情，沉思的時候文爍又開始耍貧嘴：“就純粹地當主人和寵物嗎？聽起來莫名有些淫穢色情呢！”

孟凡才不理他，思索了半晌說：“當他表姐吧。”

文爍也不跟她多糾結這個，痛快地答道：“那我當他表姐夫。哎，那你給他起名兒了嗎？”

孟凡又沉默了一下，不給文爍跑火車的機會，答道：“起了，叫ABC。”

文爍一邊端著用電飯煲內膽盛著的蔬菜出來，一邊甩著另一只手上的水，說：“你這也太隨便了吧，你是糊弄兔子呢還是糊弄我呢？”

孟凡這邊也開始收尾了，她一邊把裝著丸子的塑料袋套在一個大陶瓷碗上，一邊說；“取名有什么用啊，我又不喊他，每次要警告他啊什么的就‘嘖嘖’兩聲就完了。那要不叫他‘嘖嘖’吧。”

孟凡擺碗筷裝蘸料，文爍開始煮底料，兔子又蹦蹦跶跶跑到倆人跟前這里嗅嗅那里嗅嗅了。孟凡忙活完坐在椅子上，一邊彎腰隨手擼了幾把兔子，一邊說：“一開始吧，我不動的時候這兔子就往我跟前湊，我一動他立馬就撒丫子跑，后來就主動往我腳邊湊，有的時候不摸兩把他就不走。”

“那不挺好的嗎？總比不親人養不熟的強。”文爍說。

“好是挺好，但是也有不好的時候。有一會我從床上下來，不是坐著下來，是站在床邊一腳邁下來那種，有點跳下來的意思。”孟凡咬著筷子，指著床跟文爍比比劃劃，“他一看我從床上站起來了就往我這邊跑，我一腳落到地上的時候差一點點就踩他腦殼了。我嚇死了！而且他太小了嘛，又太愛往人腳底下鉆，我有的時候不開燈走路我都怕踩死他。”

火鍋開始咕嚕咕嚕冒泡冒蒸汽，文爍把手機和耳機從兜里掏出來放到桌子一角，把羽絨服脫了搭在孟凡的晾衣架上，兩個人就開始下鍋開動了。

文爍在給孟凡講笑話，手舞足蹈之間胳膊肘把耳機蹭掉到地上了，文爍低頭看了一眼懶得撿，接著跟孟凡說笑，孟凡笑得前俯后仰之間也沒注意這件事。

直到吃完飯，文爍刷完碗回來才想起地上還有耳機沒撿，要撿的時候發現耳機不見了，左顧右盼之下在墻角看到了纏成一團的耳機，他趕緊三步并作兩步小跑過去，但是已經晚了，耳機線上有好幾處都已經被啃咬得掉皮露出里面的電線了。文爍心疼地插到手機上試了一下，一邊的耳機已經不出聲音了。

正在收拾衣服準備扔洗衣機的孟凡看他神情有異，停下手里的動作，問：“怎么了？”

文爍舉起耳機，咬牙切齒地說：“剛才吃火鍋的時候我耳機掉地上了，但是沒撿，現在撿起來一看，已經被兔子咬爛了。”

孟凡不太懂這些電子產品，但是文爍手里耳機麥克風上的字母牌子她還是認得的，估計不便宜，問：“還能用嗎？”

“不能用了。”

孟凡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說了一句“節哀順變”。

卻不防聽到文爍說：“你身為兔子的表姐，不應該替他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