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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晚宴

首止會盟都最后僅確定了兩件事,一各國共同擁戴姬鄭,匡靖王室,二勘定史書,為申生正名。

其中為申生正名之事并不在盟約規定的范圍之內,也就是說各國諸侯愿不愿意為申生正名,全憑自愿,齊國不多做強求。

這大概有點虎頭蛇尾的意思,原本按照齊國君臣的打算,是準備把申生打造成一面展示齊國仁義的旗幟,現在只能草草收場,鄭伯的離去已經讓齊國君臣無心他顧。

自家的后院起火,當務之急是滅火。

憑借齊桓公和管仲等人的政治智慧,自然不難猜出,鄭伯逃盟的背后有天子的影子,更有大國相助。

不然,鄭伯絕對是沒有這個膽子背叛齊國的,齊國的伯主地位可不是吹出來的,而是經過無數血與火的考驗,一刀一劍,一戈一矛,踩著無數人的尸體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

在齊國稱霸之前,鄭國也好,宋國、魯國也罷,這些中原的老牌強國對齊國并不服氣,于是齊國口含仁義,手持刀劍一步一步逼著他們不得不服氣。

但這種服氣僅僅停留在表面上,中原的老牌強國對齊國實則是口服心不服。

想當初都是地位相當的兄弟,彼此之間雖然有些恩恩怨怨,但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像鄭莊公死后,鄭國的小強地位不保,國力大降,鄭厲公和魯國結成聯盟攻打宋國,宋國不敵,和齊國結成聯盟共同應對鄭魯兩國的威脅,兩對聯盟勢均力敵,你來我往,各有勝負,國力基本相當。

后來齊國突然翻身當了大哥,國力高出其他老牌中原大國一大截,比鄭國最鼎盛時期有過之無不及,這就搞的中原各國心里很不是滋味。

用后世通俗的話來說,中原這群檸檬精國的內心os大概是這樣的,瑪德,老子當你是兄弟,你竟然想作老子的大哥?干你老母喲!

問題是,打是真打不過,既然打不過,那就只能茍著裝孫子,在暗中使些小手段,搞點小破壞。

齊國君臣自然了解這群檸檬精的真實想法,正因為了解,這才更加重視鄭伯逃盟以及由此帶來的后續影響。

若不能給鄭伯一個足以痛徹心扉的教訓,其他諸侯或許就要比葫蘆畫瓢,有樣學樣了。

這是齊國所不能容許的。

別看現在其他六國諸侯對鄭國喊打喊殺的,其實各家都有各家的想法。

……

當晚,諸侯齊聚一堂,盟事已畢,明日姬鄭及各國諸侯便要相繼離去,今晚自然少不了一場酒宴為姬鄭踐行。

不過,姬鄭的興致其實并不高,只是強打起精神應付一眾諸侯的熱情。

如果說鄭伯的逃盟對齊國的聲望權威影響最大的話,那么類似的,鄭伯逃盟對姬鄭的切身處境影響最大。

申生已經為姬鄭深入的分析了鄭伯逃盟的原因,所以,姬鄭現在已經基本明白了,鄭伯之所以會逃盟,那完全是因為他的老父從中挑撥。

有鑒于此,他不能不為他回去之后的處境感到擔憂。

雖說有齊侯等一眾諸侯的支持,他的老父肯定不會輕易廢了他,但他的日子一定不會太好過,鄭伯的逃盟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明確的訊號。

他的老父現在已經非常憤怒了,廢他立王子帶的心已經赤裸裸的展露出來。

俟一想到這里,姬鄭就頭疼不已,他的老父現在看上去是已經撕破臉,準備一點余地都不留給他,但他身為人子,卻不得不努力維持父子之間的關系。

當父親的可以不把兒子當成兒子看待,但當兒子的卻不能不把父親當成父親看待。

沒辦法,他是天子嫡子,如果他連最基本的孝道大義都做不到,諸侯及卿士大夫不會再擁戴他,他的老父也有了正當的理由可以順理成章的將他廢掉。

所以,可以預見,等他回到洛邑之后,他的老父一定會對他更加嚴苛,逼著他成為一個不孝子孫。

而對于這種情況,他并沒有更好的應對方法,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忍,正如申生勸他的那樣,小不惹則亂大謀,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諸夏民族向來是一個尊老的民族,不孝尤其是像姬鄭這種身負眾望之人的不孝之舉一定會遭到天下人的唾棄。

“唉……”姬鄭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努力將心中的陰霾驅散。而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姬鄭憂心忡忡之際,諸侯紛紛上前向姬鄭敬酒,表示對王室的忠誠之意。

姬鄭強打起精神來一一應對,并沒有把過多的情緒展露出來,他和天子這種父子之間的家事,諸侯也幫不上忙,說出來只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諸侯能如此擁戴他,對他而言已是大德,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再去干些掃興的事。

而且,若是事事皆求于諸侯,只會讓人認為他無能以及軟弱可欺。

等諸侯一一敬完酒,姬鄭起身舉起酒爵,勉強笑道:“諸君承先王遺志,不忘周室,不辭辛勞,親臨首止翼戴鄭,鄭感激不盡,謹此一爵,感謝諸君于鄭之大德!”

諸侯們聞言,連稱不敢。

齊桓公謙虛的道:“世子客氣,此皆乃小白等份內之事,豈敢受世子大禮!”

其他諸侯也紛紛表示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世子萬勿客氣。

姬鄭自然不會把諸侯的這些話當真,再三表示感謝,各國諸侯這才勉勉強強接受了姬鄭的感謝之情,并且表示以后但凡世子遇到什么不平之事,只須一聲令下,他們這些人一定會傾盡全力提供幫助。

姬鄭微微頷首,算是記下了諸侯的這些承諾。

是真是假,現在還不好下定論,以后再說吧。

姬鄭心里其實最信的過的還是齊國,如果沒有齊國君臣的幫助,也不會有這場首止會盟。

雖說這次首止會盟中出了一些幺蛾子,但是瑕不掩瑜,齊國提倡擁戴他為天子法定繼承人的決定寫在了盟約里面。

這才是真正的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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