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奇奇怪怪的問題呢，是因為有人和我告白了，然后，我匆匆忙忙出去呢，是因為去約會了！就這樣，滿意了吧！”

“砰！”

“怎么了？怎么了？”我聽到聲音趕緊把剩下的一個袖子套進去，轉頭看碌碌。他背對著我，趕緊蹲下去，撿噴瓶。

“沒拿穩，噴瓶掉了。”碌碌仍背對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的語氣突然沒了起伏，我到有點意外，不像他一貫的作風。大概被我這回答終結到無語了。

“怎么了啊？碌碌！”

“沒，沒事，”他轉過頭來，閃爍著眼神，從我身邊略過。“準備準備，我們開始吧！”

“哦”我心想，這碌碌的八卦心就這么快滿足了，那也太容易了，白瞎我剛才還一直想逃，浪費感情了。。。

做實驗的整個過程異常的安靜，靜的能聽到每一次移液管丟棄針頭時微小的聲音，反反復復的相同的步驟，單調枯乏。

碌碌全程板著臉，超級嚴謹。引來祁老師的意外好評：“今天你們這態度非常好，做實驗，就要有這樣一絲不茍，認真嚴謹的態度，之前見你們打打鬧鬧的，我都覺得年輕人超不靠譜，現在看來是我看走眼了，好好堅持！”

“好的，老師！”碌碌又是冷冰冰的聽不懂表情的一句話。手里也不閑著，拼命的搓洗著用完的試劑瓶，拿著布沿著開口一遍遍的擦，手上的青筋都彈跳起來，這是有多用勁，低著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碌碌，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心情，很差嗎？”我實在是沒辦法接受那么活潑的一個人突然變得沉默寡言，好慌張的感覺。

“沒有，心情很好啊，就是認真做實驗嘛，哪來這么多廢話。”碌碌依舊不看我一眼，默默的，收拾更多的，盛著殘液的玻璃儀器往清洗臺那里走，兩個手里各拿了五六只試管，兩只手拱到一起還夾著個廣口瓶，這是認真做實驗的態度嗎？簡直是玩命做實驗吧。。。

被碌碌這樣懟，我也實在沒好意思再問下去，誰心里沒個事呢，隨他去吧，抽一會風，估計自己就能活過來了，不管他了。。。

我收收心，認真看了看實驗操作流程，認真準備下一組實驗。

“可以開始下一個了嗎？”我問碌碌，看他收拾的差不多了。

碌碌像個機械人一樣，一板一眼的把洗好的試管，一根根，很小心的放入試管架。

那樣謹慎，騰空的放進去，幾乎一點也沒有碰到架子周圍，那樣直直的，挺挺的被排立在那里，像極了，執行死刑前，那些擦著刀的劊子手，冷漠的眼神，還帶著一絲不茍的虔誠。

看的我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可碌碌依舊沒有說話。

“有人和你表白了？”碌碌依舊在放著試管，像是誓死要把耶穌釘在十字架上那樣決絕，然而嘴里卻蹦出這樣一句話。

這腦回路，著實有點長啊，實驗做了快兩個小時了，他卻問我這么久遠的問題。

我愣了一愣，剛想調侃他的反射弧太長，但是看到他陰沉的臉，感覺到開玩笑的話還是放到下次吧！

“恩，是有人和我表白了！怎么的，不服啊。。。”我嚷嚷著湊到他身邊去，在他擺放的試管架上擺弄。

“不要弄，我剛放好的，你又要弄亂了。”

我本想逗他開心，不料，又被他嫌棄。

好吧，那我就走開吧，看你自己一個人發神經吧！

“哐～”袖口勾到試管架的一角，整個被扯下臺面。

在意識到，整個架子要掉到地上之前，我只顧著雙手扣緊耳朵，“啊～”

“叫什么叫，”碌碌蹲下來，手里拿著架子，可能是掉一半的時候，碌碌拖住了架子，只有兩根試管砸到地上，其余的，都保了命。

“嚇死我了。。。”我松一口氣，趁著碌碌把試管架放回臺面上的空隙，趕緊蹲下來，去撿碎片。

“你可別動了，”碌碌手背一下打過來，砸開我快要撿到碎片的指尖，“你是笨蛋嗎？用手撿！”

超委屈，好像一整天都在被碌碌懟。

“那我，我去拿掃帚和畚箕過來。”我走開，去實驗室角落里拿過來。碌碌就那樣惡狠狠的盯著我，好像隨時要抓著我做錯什么，然后再訓我一頓。

到底是怎么了，是吃火藥了嗎？我不安的把掃把給他遞過去，因為他老早就伸著手來拿。我不敢說我來吧，又怕被罵。不知道為什么，往常娘娘腔的碌碌蕩然無存，這是被魂穿了？

“愣著干什么，畚箕拿過來，”我還在出神的看著碌碌的表情，試圖分析出一點點火藥的導火索，他又朝我吼過來，這人設，改的，讓我著實，猝不及防。

把玻璃殘渣都掃進畚箕了，碌碌才直起身，因為掃帚手柄太短，所以碌碌剛剛一直低著頭，這會，我才跟他打上照面。

“你這么笨，怎么會有人喜歡你！”碌碌的臉變得這么凌厲，輪廓變得尤為清晰，撂狠話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鋒利的像把刀。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么嚴肅，硬朗的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我從來沒有意識到他這么剛硬，挑人家刺的時候，一針見血，一劍封喉。

我愣是不知道怎么回嘴，喃喃道：“我笨礙著你了啊？”

恰巧碌碌拿著畚箕從我身邊掠過，大概聽到了，又是陰沉沉的一句“又抓不到重點！真的笨死了！”

碌碌和我雖不是過命的交情，但畢竟他給我好多美好的記憶，還有親愛的，也是因為他，我才有機會認識，我們長久以來打打鬧鬧，一直歡騰的像兩個二傻子，怎么就這樣說我了呢？

越想越委屈，手抓著白大褂粗糙的布料，捏起一大團褶皺，指關節抽緊到極限，眼球酸酸的開始叫囂。。。

“你說什么啊，什么重點？”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朝碌碌走的方向轉身，他留給我的依舊是冷冰冰的背影。

“哐～”決絕的把玻璃碎片倒進垃圾桶，他轉身，“我說的重點，怎么會有人喜歡你？沒聽出來嗎？怎么這么笨。。。”

至于后半句，我沒有聽到了，腦袋“嗡嗡”的響。。。

我這種人，怎么會有人喜歡？

怎么會有人喜歡？？？

像是幼兒園小朋友，整整一天，懷著最美好的心情和最虔誠的態度，一顆顆用積木堆好的城堡，正在高興的自我欣賞，又或許，剛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分享喜悅時，一瞬間被另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一把扯散，功虧一簣。

而我，心里，開出的那一點點小花蕊，在這樣的，猝不及防的打擊之下，一敗涂地，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