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氏不高興地揉揉手腕。

“你弄疼我啦。”她說道，又舉起袖子，將手給他看。

“都紅了。”她說道，咬著嘴巴，委委屈屈。

蔥白皓腕上一圈紅痕分外明顯。

佟長卿皺眉。

他也沒怎么用力啊，怎么就紅了？

這也太嬌貴了吧。

這樣一想，手心處好像又浮現起剛剛那柔軟滑嫩的觸感。

佟長卿嚇了一跳，猛然甩頭。

非禮勿想！非禮勿想！

大紀氏好奇地盯著他。

“你干嘛呢？”她歪著頭探身問道。

猝不及防，眼前放大了一張嬌俏靈動的少女的臉。

少女的眼睛似林間小鹿的眼睛，烏溜溜的瞳仁珠里倒映出他此刻驚慌失措的臉。

佟長卿心跳漏了一拍，左腳踩著右腳后腿，身體一歪，就要往后倒。

“哎小心！”大紀氏伸手去抓。

兩人齊雙雙倒在了地。

佟長卿本能地去護身上的人。

咯咯咯的笑聲響起。

“你沒事吧？”佟長卿問道。

大紀氏從他懷里直起身子。

“還對我說男女有別呢，瞧，你都摟我腰了。”她嬌滴滴說道，一手還按在腰上，抓著佟長卿的手。

“物證！”她得意洋洋地說道。

佟長卿的臉唰地紅成一片。

“母親原來是這樣俏皮的性子啊。”佟佳言感慨道。

小紀氏點點頭。

“是啊，你母親她最貪玩，連娘也管不住她。”她說道。

說到此處，外間有丫鬟進來傳話。

“二小姐要出門上街，問表小姐要不要一起去。”

小紀氏看向佟佳言，思索片刻。

“去吧去吧，我也和你們一起，正好去店里給你買幾件衣裳首飾。”她興高采烈地說道。

原本是紀二娘準備一個人出門逛逛，突然想到佟佳言，便讓丫鬟來問問她要不要一起，結果最后不知怎么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要出門的從原來的她一個人就變成了現在馬車上坐了五個人。

幸虧紀家的馬車夠大，否則還裝不下這么多人。

“你們怎么也……”紀二娘看著后面跟跑出來的紀五娘、紀六娘問道。

“我們怎么了？我們也要去逛街。難道只許二姐你逛，不許我們逛不成？”紀五娘昂著脖子說道。

小紀氏左看看，又看看，坐在中間，有些為難。

雖然兩家人都不得紀老太太的喜歡，但二房和三房的關系也不見的有多好。

“別吵，別吵，大家一起，大家一起。”小紀氏在其中勸和，“一會兒逛完了姑母請你們在太白樓吃飯。”

眾姐妹聞言這才安靜下來。

紀五娘在這時看了一直安靜不說話的佟佳言一眼。

“表妹還不知道太白樓的名號吧？”她問道。

佟佳言朝她看來，漆黑的眸子認真注視著她的時候，好像能一直看到她心底的想法一樣。

紀五娘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即聽到佟佳言說話。

“沒有呢。”她微微笑著說道。

“那你今日可有口福了。”紀五娘說道，扭了扭身子，對紀六娘說，“你坐過去點，我太擠了。”

馬車在布莊門口停下。

丫鬟們先從后面的馬車跳下跑了過來等著。

青桔扶著佟佳言下車，佟佳言又回身去扶小紀氏。

“進了里面你自己看著挑，喜歡哪個就挑哪個。”小紀氏邊走邊和佟家言說道，“這是姨母的店。”

姨母的店啊。

佟佳言淡淡點頭，看了眼頭頂的招牌。

——布衣閣。

布莊里零星只有一兩個客人在看，大概是已經看了一圈了，正準備走，見到門口進來一堆人，便停下等了一等。

擦身而過之際，佟佳言聽到幾句對話。

“布衣閣的布料顏色選擇太少了，成衣上繡的花樣也老得很，還是幾年前的風格。”

“是啊，都過時好久了。我們還是去舒衣閣看看吧，那里的衣服貴是貴了點，但它是真好看啊。”

說話聲漸漸遠去。

佟佳言收起注意力，繼續往里走。

紀家幾個姑娘已經開始挑起了料子。

“這個綠的我要。”

“那這個粉的給我好了。”

“姑母會送我們的吧？”

小紀氏被問得一怔，回過神后點點頭。

“哦，送，送。”她說道。

只要你們別吵架就成。

“好多漂亮的衣服啊。”青桔張嘴喃喃說道。

佟佳言笑著戳了她一下。

“有喜歡的嗎？”她問道。

青桔呆了下。

“問我啊？”她有些反應不過來道。

佟佳言點點頭。

青桔頓時雀躍起來，不過很快又萎靡下來。

“奴婢沒錢。”她說道，手指扣來扣去。

佟佳言笑了。

“我的錢不是都在你那管著嗎？”她說道。

青桔啊了聲，快速看了眼四周。

“可那些錢奴婢是要給小姐攢嫁妝的。”她一臉認真地說道。

佟佳言：“……”

紀家幾個姑娘早就先挑了起來。

小紀氏也在一邊幫佟佳言挑，時不時問幾句她的意見。

“這個顏色會不會淡了點？你皮膚白，穿紅的應該好看。”她說道，拿起一塊正紅色的布料往佟佳言身上比了比。

“這個紅色拿一個吧。”她喜滋滋說道，看上去比她自己穿新衣還要高興。

佟佳言走了一圈看過來，又停在門口看向外面。

店外人很多，但店里的生意卻很冷清。

“一直都是這樣嗎？”她忽的問道。

小紀氏正又拿起一塊藍色料子在翻看，聞言扭過頭。

“什么？”她問道。

佟佳言指指外面。

“店里的生意，一直都如此冷清嗎？”她再次說道。

“生意啊，生意應該還好吧？”小紀氏也不了解，但看佟佳言很是好奇，便將掌柜的叫了過來。

“最近是有些冷清。”掌柜的低著頭，“尤其舒家前些日子從京城請了個精通京繡的繡娘回來，店里的客人一下被拉走大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時下風氣如此，帝都流行穿什么花樣，下面各地縣便也跟著帝都一起學。

小紀氏嘆口氣。

“好在咱家也不是靠布莊賺錢吃飯。”她樂觀地想著，還反過來安慰佟佳言，“你也別太擔心了。”

佟佳言笑了笑。

“我不擔心。”她說道。

掌柜的這才飛快看了一眼這位第一次見的表小姐。

因為不是自家鋪子所以才不擔心吧。

到底是外生女。

像是能讀懂他心中所想，這位表小姐又朝他看了過來。

掌柜的連忙低下頭。

“店里一共幾個繡娘？”佟佳言問道。

“兩個。”掌柜的答道。

“簽的什么約？”她問道。

“什么什么約？”掌柜的問道，不明所以地抬起頭。

青桔看不下去了，走了出來。

“問你長約還是短約？長約多長？短約多短？”她在旁解釋說道。

哦，哦，問這個啊。

“一個長約，一個短約。”掌柜的忙說道，“長約簽的五年，短約是有活喊她她就來干。”

佟佳言聽罷點點頭。

“我知道了。”她說道。

掌柜的：“？”

表小姐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