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熬到下課鈴響了，時高遠讓顧內涵跟著他去辦公室。時間走到門口，看著兩人走去的背影。

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看得到小男孩的頭，小男孩手里捧著一個紙杯，靠在墻上。

褚茬卿和男孩聊著什么，秦理在一旁改著物理卷子。時高遠進了辦公室，以微笑示意。

褚茬卿對時高遠笑笑，又對小男孩微笑走到秦理旁邊坐下，做著備課。時高遠將顧內涵引進來，小男孩朝顧內涵投來興奮的目光。

“姐...姐姐...”

顧內涵與時高遠商量了一會兒，她同意將弟弟留在辦公室。但現在，她要帶他出去。

小男孩很乖巧，將紙杯的水倒掉，把紙杯丟在垃圾桶后隨著顧內涵出來。

顧內涵牽著他軟乎乎的小手，小手很暖和極了，暖著他姐姐冰涼的手。直到班門口，顧內涵才停住腳步，轉過身，問著小男孩。

“小暖，你怎么今天跑到姐姐的學校啦？”

顧內涵語氣很溫和，她摸著葉暖的頭。葉暖將頭微微抬起，看著顧內涵，輕輕道：

“媽媽，媽媽讓我來的。”

“那媽媽去哪了？有和小暖說嗎？”

葉暖似乎放松了很多，顧內涵總是給他安全感。

“媽媽打官司。”

“打官司？”

“嗯，和顧叔叔。就是姐姐的爸爸。媽媽說她要是沒來接我，就來找你，反正離得近。”

葉暖回答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慢慢低下來。顧內涵不言語，兩個人陷入沉默。

忽然葉暖抬起頭，用著很高興語氣說道：

“姐姐，我超勇敢的，我一個人就找到你了。”

葉暖對顧內涵笑著，顧內涵先是一愣，從沉默中蘇醒過來一般，又對著他微笑著，摸摸他的頭。

“對呀，我們家小暖是最勇敢的小勇士。”

“小暖，你餓嗎？”

葉暖搖搖頭，微笑地看著顧內涵，顧內涵從口袋里摸出了幾顆糖果，塞到葉暖的手里。

“小暖，姐姐待會還有一節課呢。你別怕，等你把糖果吃完了，姐姐就出現了，好不好。”

葉暖接過糖，攥在手里，他笑著沖顧內涵點點頭，葉暖很乖，他不愿顧內涵為他擔心。

顧內涵牽著葉暖，要把他送回辦公室，時間和阮曉辰卻撞個正著。

“這是你弟弟嗎？”

時間先開口問著，他打量著顧內涵旁邊的葉暖，目光最后鎖在葉暖的手里。

“你們長的真像。”

顧內涵還沒來得及回答時間的話，阮曉辰又說了一句讓顧內涵不知苦笑的話。

她與葉暖是同母異父的姐弟，可她沒有同他們說，只是點頭微笑著。

葉暖看著突如其來的兩個人，下意識攥緊了顧內涵的手，往顧內涵身邊靠。

“我有些糖，你們？要吃嗎？”

時間意識到顧內涵好像察覺了他的目光，立馬尷尬地將目光縮回。

顧內涵將口袋里僅剩的幾顆糖抓出來供他們挑選，時間挑了個米色的，阮曉辰選了那個藍色的。

三個人笑笑，時間拉著阮曉辰欲走，又隨口問了句：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小暖。”

“好。”

時間嘴角微微上揚，顧內涵禮貌地回應著，等兩人走后，顧內涵才動身，將葉暖送回辦公室。

臨走之際，她又摸了摸葉暖的頭，葉暖依舊拿著他的笑容回應。上課鈴響起，顧內涵才轉身離去。

顧內涵微微嘆了口氣，她不知道已經分開五年的兩個人，還有什么官司要打。

顧內涵苦笑著，回憶著他們打的第一場官司，是為了她，可笑的竟是兩個人誰都不想要她這個累贅。

過往的事像釘子一樣釘在她的心上，她不會忘。但她也不會去依靠他們，她靠著自己，也依舊很好。

顧內涵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的班級挪著，像個沒有靈魂的傀儡。班級里吵鬧的很，她沒有在意任何人。

自顧自地走著，卻一頭扎到時間的懷里。

時間將手撐在門框上，刻意等著她。顧內涵微微抬頭，他慢慢彎下腰，在她的耳邊輕輕道：

“謝謝你，糖很甜。”

時間慢慢直起身，露出笑容。顧內涵一怔，耳根子立馬紅透。時間倒是沒有察覺，他將手放下，示意顧內涵過去。

顧內涵沒有停留，立刻從他身邊走過，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時間笑著，從她的旁邊走過。

上課之時，時間也不忘著偷瞄，奇怪的倒是有好幾次都和顧內涵對視。

眼神剛對上，兩人就神同步地一俱收回，對上眼神就像觸電一般。

時間一邊聽著褚茬卿慢條斯理的講解，一邊想著該不該和顧內涵解釋他盯著的是葉暖手上的傷，而不是葉暖手里，攥著的糖。

生物課一下課，人群不約而同地蜂擁而出。晚飯時間，他們都是用跑的，除了家長送飯與自帶晚飯的。

門口的短發女孩焦急地向教室里探腦袋，顧內涵將課桌上的書理好才不慌不忙地出來。

“楚馨，我還要去接我的弟弟，他在辦公室呢。”

“你弟弟？怎么會在辦公室。”

“我待會和你仔細說。”

時間聞聲倒也出來了，看著兩人卻不知怎么開口，顧內涵倒瞧見了，先問道：

“那個，時間，要一起嗎？”

時間沒有迫不及待的回答，他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就好像要思考一番，他沖著顧內涵一笑，道：

“好啊。”

旁邊的短發女孩拉著顧內涵的手，意向她詢問那個男孩，就是時間的事。

三個人有說有笑地在前面走著，顧內涵被他們夾在中間。時間在旁邊走著，與葉暖隔了很大距離，多數人從他們中間穿過，因為不知道他們是一路的。

顧內涵有時撇過頭看看時間，免得他被孤立，時間倒立馬安分了，回應內涵一個笑容。

到了食堂門口，四人先后停下腳步。顧內涵欲開口問時間，時間倒先開了口，說道：

“我去食堂的便利店，你們吃，不用管我，我先走。”

“那先，拜拜了。”

“拜拜。”

三個人一同跨進食堂，葉暖有掩飾不住的興奮，是又蹦又跳。時間從側門進去，白來白不來，自然要買些東西。

時間在便利店買了一盒筆芯和一堆糖果。糖果在時間的手上閃閃發亮，看起來很不協調。

便利店的人很多，堵的水泄不通，這是高峰期。雖說有三個售貨員不停地在操作，但排隊的人一直從出口排到需要拐彎的程度。

時間艱難地擠出去，以后這個時間他可不會再來了，時間看著里面人頭攢動，倒有些擔心這個小便利店發生什么意外事故。

至少是從沒聽過的，莫須有的擔心，時間經常會有，也只是一想，是不會付諸行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