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秋意凜如冬,今兒難得盼出輪白日。風卷起一紙兒紅楓,也不纏綿,“簌簌”唱著,令人憶起臨安春雨初霽后,深巷里小姑娘聲聲叫賣的杏花,紛落如霞。
三尺紅臺上戲子咿咿呀呀唱《霸王別姬》,戲腔承轉時竟攬盡浮生百態,不知勾落了多少人的淚珠子。
她卻聽得膩味,懶懶散散地起身,裊裊外走,抬眼望,云**天青如藍。她瞇了眼,忽而憶及微時摯友,闊別數年寥寥幾回魚來雁往,交情不咸不淡,竟將平生交代。俶爾念起一樹粉白的杏花,門前零落的青梅,鄰家兒女相攜溜出閨閣,聽一折好戲。
青梅堪成酒,故人不見,舊曲重聞。
她沿童稚時折梅嬉笑的長街徐徐行者,走走停停,漫不經心地哼:
“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來年,當寄枝梅去,道聲掛念。
唱機老舊,歌聲暖軟繞梁,唱得舊時泛了黃銹。
窗紗外,蟲聲細切,杏花于細雨里粉白一片,教人平白動了心。
花下當有謙謙少年眼尾噙笑。
她披衣啟扉,天色鴉青,風雨欲來。
青燈下聽雨,一樹明艷平白入了眼。
她道:“花開了呀。”
她又哼起了陳年的曲兒。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