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同意！我女兒不需要去王府學什么琴棋書畫，她要學，我自會請先生教她！”

突然的拒絕，讓彼此的臉面都有些下不來，云炳坤尷尬的拽了下薛氏的袖角，“閔雯，你干什么呢，牧瑤也是好心，那王府請的先生能跟我們請的相比嗎？讓安安去學，絕對的有益無害，你做什么不同意？”

“我就是不同意！”薛氏板著臉，敵視的看著云牧瑤道：“反正我的女兒我不會讓她去王府的，你們家寶貝心肝嫁入高門，該她得意，我們母子倆也不羨慕嫉妒，我們沒那個命，也不去攀那個門！”

“薛氏！注意你的措辭！”向來不愛在這種事上說話的云老爺子，忍不住開口了。

外孫女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他也不想寶貝外孫被這么罵，而且外孫女都成婚了，夫君還在這呢，怎么也要給幾分面子吧。

卻不料，他這話一出，又點燃了薛氏的怒意，她嗖地站起來，環視一圈桌上的人，語氣尖銳道：“喲呵，你們還真是一家子啊，說話都是一個鼻孔，行！我不姓云，是外人，你們才是一家人，我走行了吧？”

她憤然甩袖離去。

云炳坤急忙追出去，在門口，兩人拉扯了幾下，但最后薛氏還是走了。

云炳坤回頭看著膳廳的人，憨厚的臉皺巴巴的，“父親，牧瑤，明卿，安安，你們先吃，我去勸一勸閔雯，別擔心我們，她就是這個脾氣，我去哄一哄就好了。”

趕緊追著薛氏后面跑去，到兩人的院子，才拽住妻子。

“閔雯，你今天未免太小氣了，牧瑤半年才回來這么一次，你就不能收收你的脾氣，讓大家和和氣氣過一天嘛。”

本以為夫君追上來是安慰她的，結果卻成了責備。

薛氏眼眶一紅，情緒更加激動，用力推了把云炳坤的胸膛，吼道：“她半年回來一次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以為是她是皇后娘娘嗎？回來要我跪地磕三個頭，感恩戴德的迎接？

云炳坤，我嫁給你這么多年，操持家業，相夫教子，還為了你們云家的小寶貝，滑胎喪子，終身不孕，我圖的什么啊？

就圖你們這么欺負我，這么責怪我嗎？你要是看不慣我這個黃臉婆了，那你就去娶別人。休我娶妻，還是納妾，隨你的便。我跟安安回娘家去，我眼不見心不煩！”

薛氏沖回屋子里，拉開衣柜，想要收拾行禮回娘家。

云炳坤急得一把抱住她，“閔雯，你說的什么話啊，我這輩子就你一個妻子，什么妾，什么休，在我這都不可能。

你別說這種氣話。我也不是責怪你。只是……牧瑤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從小沒爹，二妹又什么都不說的離家出走。

她……她……她可憐啊。如果我們這些家人還不關心她，她該有多傷心？

我知道……你心疼我們去世的孩子，我也疼，牧瑤也疼，但，悲劇無法挽回，我們總要從過去走出來，不然不就一輩子都悲劇了嗎？”

“悲劇？這悲劇是誰造成的？”薛氏還很激動。

云炳坤就急忙哄，又是親又是說笨拙的情話，好半天，薛氏的情緒才慢慢安穩下來。

午時過后，云牧瑤心緒有些復雜，頭昏沉沉的，就去睡了會兒午覺。

而這時，顧明卿拿著她那盒子去找了薛氏。

“舅母，這是瑤兒給你帶的禮物。”

對著顧明卿，薛氏到底不像對云牧瑤那么尖銳，瞥了眼盒子，不咸不淡道：“我知道，不過我已經拒絕了，世子爺還是拿回去吧。”

顧明卿裝作不懂，依然把盒子放到軟塌上的小茶幾上，“舅母，這些珠子瑤兒收集了數十日，全是她在京城各個首飾店買來的，有你喜歡的藍色，綠色，乳白色。她說，你最喜歡藍色，因為藍色像是天空，高闊遼遠，而綠色就像是大地，充滿生機，乳白色則是純潔干凈，讓人看一眼便心情平靜。”

【我的小瑤瑤，你看天空是什么顏色的？】

六歲的云牧瑤窩在薛氏懷里，軟乎乎的回道：【是藍色的。】

【小草草呢？】

【綠色。】

【那這顆鴨蛋呢。】

【白色。】

【哎呀，我的小瑤瑤真聰明，比你笨蛋妹妹聰明多了。小瑤瑤，你要記得，以后你的眼界要像藍色，看得高，望得遠。性格要像綠色，永遠生機勃勃，品性要像白色，純潔干凈。知道嗎？】

曾幾何時，這些話，是她說給她聽的。

薛氏臉色一僵，許久，才有些干澀的吐出一句話，“拿走，我用不到！”

顧明卿看著薛氏略微變化的臉色，睿智的眸子微微一瞇，“舅母若是暫時用不到，可以放柜子里儲存著，以后有用得著的，再拿出來用。”

“不用了，現在就拿走。”薛氏堅持拒絕。

顧明卿似看穿她一般，回道：“舅母若當真這么不喜歡，那就扔掉吧。我們既是來送禮的，哪有拿回去的道理。所以這扔掉的事，就麻煩舅母了。”

“你——！”薛氏一噎，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明卿，沒想到他這么賴皮。

顧明卿無辜的笑道：“禮，我送到了，就不打擾舅母休息了。”

操控輪椅，顧明卿轉身欲走，但滑了幾步遠，想到什么，回過頭說道：“舅母，這次閨學請的先生，才氣都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聽他們講課，有益無害。安安表妹已滿十四，再過一年便及笄，要考慮婚事了，若有了這次閨學的經歷，想來可做些許資本。”

這是告訴薛氏，云安安去王府聽課，可以提高她在勛貴圈中的名聲，屆時談婚論嫁，也能找到些好的人家。

薛氏一聽便懂，也知道是這個理，但她就是要故意諷刺道：“世子爺還真是寵世子妃啊，又來幫著送禮，又來幫著當說客的。”

“婦唱夫隨罷了，瑤兒認你這個舅母，那我自然也認。”顧明卿意味深長的看著薛氏道。

薛氏一怔，再回神時，顧明卿已經離開。

晚膳過后，云牧瑤和顧明卿才告辭離開云家，云安安要不要去上閨學的事，薛氏那邊還沒松口。

不過舅舅和外公都說會說服薛氏的，讓云牧瑤別擔心。

目送兩人的馬車離開，云炳坤忽然有些愧疚，“父親，看著牧瑤和明卿和好了，我的心里不知道怎么地，反而有些難過，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