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換顧明卿沉默。

兩人還抵著額頭，彼此都看不到對方臉上的情緒。

可彼此逐漸粗重的呼吸，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是誰先探出的舌頭，再回神時，兩人已經難舍難分。

許是這個吻太過纏綿，讓人暈眩，又許是今日把學醫正式提上了日程，靈泉升級有望。

一吻結束，云牧瑤喘著氣靠在顧明卿肩窩里，軟糯糯的開口道：“明卿，你信我嗎，我可以把你的腿疾治好，不出明年年底，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站起來了。”

“嗯？什么？”顧明卿環抱著女孩，下頜擱在她的頭頂，也在喘氣，眼神亦是有些迷離。

所以初聽之下，他并未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

等他問完了，他才全身一僵，將她推離懷抱，扶著她的雙肩，不敢確定的問道：“瑤兒，你剛剛……說什么？”

云牧瑤這時已經恢復了些神智，并不后悔自己嘴快，把希望率先給了顧明卿，她認真道：“明卿，我說我能治好你的腿，最遲明年年底！”

“治好？”顧明卿總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瑤兒，我的腿……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姜公也說過，不可能……治好的。”

親口道出自己終身殘疾的事情，顧明卿的語速是緩慢且沉重的。

云牧瑤聽出他壓抑在心底深處的痛苦，鼻尖驀地一酸，出口的聲音有著很明顯的哭腔：

“我說真的明卿，你信我嗎？如果你信我，就相信我，我有辦法治好你的腿，完全治好那種！”

完全治好？

顧明卿鳳眸忽地變得深邃，他盯著云牧瑤，柔聲問：“瑤兒，你為何如此確定，你……有什么姜公也不知道的方法嗎？”

“這個……是秘密，暫時不能告訴你。”云牧瑤心虛的轉了轉眼珠子。

然后撲上去，把頭埋進男人懷里，圈著他的脖子，一邊搖晃，一邊使勁撒嬌：“反正你信我就是，明卿，你信我嗎？信我嗎？信不信？”

顧明卿被女孩的撒嬌弄得完全沒思考能力，只寵溺道：“我信，我信你。”

“真的？”云牧瑤立時停下搖晃，直起身，兩眼亮汪汪的看著他。

顧明卿微笑點頭，“嗯，比珍珠還真。”

話是這么說，可男人的眸中其實除了單純的寵溺并無其他的色彩，顯然，這不過是哄女孩的話語罷了。

但云牧瑤道行不夠，沒察覺出來，還以為顧明卿真信了，大松一口氣的重新窩回他懷里。

目光自然下垂，看向他的雙腿，手微微顫抖著碰上去，“明卿，你的腿是……怎么受傷的？”

終于提到這件事了，云牧瑤一問完，緊張的等待著男人的回答。

她不敢看他的臉，怕自己露餡。

而因為如此，她完美的錯過了顧明卿一下子變僵硬的臉色。

顧明卿微微垂眸，目光極其復雜的看著云牧瑤的頭頂，“瑤兒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我就是突然想知道。明卿，你……是怎么受傷的？是……救人嗎？”

似是控制不住情緒，顧明卿索性閉上了眼，嗓音平淡的回道：“不是，只是一場意外。”

又是意外，五歲的事情，他也敷衍她是意外。

現在他對她的救命之恩，他還是不想告訴她。

為什么？

若是他早早的說出來，或許上輩子，她先喜歡的人就是他了。

云牧瑤想不明白，只是覺得特別心疼他，見他不肯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挑明了。

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云牧瑤才又開口道：“那時候，疼嗎？”

顧明卿睫毛微顫，道：“不疼。”頓了頓，又道：“麻木了，沒感覺。”

撕裂的痛楚瞬間遍布整顆心，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呼吸變得特別困難。

云牧瑤張開嘴，用嘴呼吸了一口。

然后捏緊雙手，用力壓下即將破口的嗚咽。

這一次，兩人之間的沉默持續了更久，還是顧明卿先打破的沉默，“瑤兒，時間不早了，該沐浴睡覺了。”

再次睜開眼的顧明卿，眼神仿佛染上了一層墨汁，比黑夜還黑。

他怎么都沒想到，最近瑤兒對他的態度改變，竟然是因為救命之恩！

原來，她知道了他救過她。

原來，她對他好，是在報恩。

原來，一切的親近，都不是始于……喜歡。

顧明卿心里很疼，很壓抑，可他終是沒有在他深愛的女子面前表現出來。

一直到上榻睡覺，他對女孩都依然一如既往的溫柔寵溺。

只有夜深人靜，在夢里，他的悲傷才會肆意流淌。

顧明卿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