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思悟峰老者的離去,最后的角逐終于拉開了帷幕。
但此刻,廣場上的青年儒士和虎目武夫卻是互不相讓!
開玩笑!
被逼著讓出一個靈根還不錯的小丫頭,可不就是為了拿到最后決戰的入場券嗎!
如果不能得到最好的,之前的付出算是什么?
而且再看看剩下的兩個都是什么貨色?
一個豆芽菜,靈根比自家峰頭看大門的老頭都差,拿來看著生氣嗎?
另一個雖然感覺資質還不錯,可卻是個西貝貨,以后砸再多資源也注定不會有任何成就,站在這也不過是個充數的!
更關鍵的,他還帶著一只猿猴!
耍猴的?
我討厭猴子!
“樹人首推心德善!”
青年儒士雖然依舊表現的淡定恬然,可眼中的凌厲卻越發的強烈。
“實力不行靠邊站!”
對面的虎目武夫不甘示弱,雙腿拉開,擺好姿勢,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搶人。
馮云南驚呆了!
現在的神仙都這么膚淺嗎?
最后還是喜歡聽人哭?
套路啊!套路得人心!
不行不行!不能太高興,一會兒哭不出來怎么辦!
用力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眶,馮云南使勁想著那些讓自己傷心不已的往事,一邊還不住偷瞄起李吾昆。
做的很好!
話——李吾昆是不敢說的,畢竟面前站著的是兩位修士強者,耳聰目明,哪怕在細微的動靜也能察覺,萬一他說了哪句不對其中一人胃口的話,隨便給他來一下,李吾昆可就是畫蛇添足,沒事找事了!
不過這倒不妨礙他在暗地里偷偷朝馮云南比劃一個大拇指。
馮云南心領神會,雖然心中無奈怎么會有人喜歡這種調調,卻也敢不賣力的繼續表現。
于是,就在這碼頭廣場上,令人頗感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等待挑選的童子哭泣不止,仙師憐愛之下爭奪不休。
“因材施教觀云峰上!”
“仙法高絕唯論擎天!”
怎么還對起對子來了!
你們倆就不能露兩手讓人看看嘛?
李吾昆的表情近乎凝固,有那么一瞬間,他有種走進最強嘴炮的比賽現場。
“嗚嗚……”
可憐馮云南這個小家伙,斷斷續續哭了好久,眼皮都快擦禿嚕皮了,對面卻還是沒有任何一方取勝的跡象。
“王兄,修仙不單單只講拼殺,要想不浪費頂級資質,修為更上一層,必然還得交給我們觀云峰來培養!”
名叫王景陽的武者自然不能茍同青年儒士的說法。
“那也沒見你實力高過吾等,還不用說你在我手下支持不過百招!”
“今日我是奉大長老之命而來!你要與我為難?”
“許師弟,掌門臨出門前特意交代我帶這孩子回去給他看看!”
“你擎天峰上次已經收走一個上好資質的弟子去了,今日難不成也想如此?,這么做!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呵呵!”這事不提還好,一提王景陽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也好意思說!看那批童子靈根不錯,就花言巧語騙去觀云峰,還好我那徒兒心向武道!才不至于誤入歧途!”
天哪!翻舊賬了……
憋屈的深吸一口氣。
洞系人情,見慣百態的李吾昆知道,這是加持賽開始的搖鈴……
“哦哦……”
最后,在眾人委屈求全的沉默中,剛烈如我大白者,實在受不了的抱怨了一聲。
雖然它知道面前二人爭論的是什么,可它真的不想在看兩個人族對噴口沫了……
真的!
你們兩個!
神煩!
快點!
你白猿大爺,還想留點時間去找找附近有沒有身材火爆,熱情性感的母猿呢!
將背在背后的書簍往地面一跺,雙腿一盤,大白就這么坐在青石板上,拆開背筐翻找起來。
“起來!”
李吾昆眉頭微皺,稱著別人不注意時,用腳踢了踢白猿。
“別翻人家的東西!”
可野獸不能比人,平白無故受罰似的干站半天,本身就心里有火,再說現在李吾昆也不會拿他怎么樣,白猿索性裝作沒有聽到,更加專心的翻找起東西來。
別說,馮云南這小子,不單帶著整套的四書五經。
毛筆硯臺也一樣不差!
但這些都不是大白感興趣的,像丟垃圾一樣,把沒用的扔在一邊,最后還真在書簍最下方找著了想要的東西。
“喔喔!”
一包足有好幾斤的肉脯!
馮云南也看到這邊的動靜,那些沒用的東西他倒是無所謂,但別動肉脯啊!
那可是他最喜歡的吃食……要不是這一去不知多少寒暑,他爹怎么可能讓他帶上這么多的分量?
就這,他一路上也沒舍得吃上一片,只是沒人時候才把手探到油紙上,感受一下美食傳遞給他的力量。
別說,雖然這包孫記肉脯里里外外裹著好幾層的油紙,可一旦從背筐中拿出來,李吾昆還是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麻辣五香氣味。
等大白三加五除二撕開包裝……
聞著熟悉又誘人的香味,馮云南眼淚又忍不住的下來了……
娘啊!真香……
而眼看事情又要陷入僵局之中,撇眼打量起白猿身前書簍的青年儒士,心頭頓生一計!
“王師兄,修行這事講究天資!更重緣分!有道是強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姓許的!你好生卑鄙!
“有緣沒緣你說的算?再說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愿來我們擎天峰?我擎天峰弟子冠絕靈獸宗同輩中人!修煉有名師指導,生活有專人照應……晴天加餐,下雨開小灶,逢年過節還大擺流水宴……更有專精廚藝的師兄弟負責搭配膳食……你們觀云峰拿什么和我們比?”
王景陽說時神情語氣皆是驕傲異常,但心中的不安卻也越發的重了。
難不成這小娃真是個讀書人?
先前,他們二人不是沒有瞧見白猿背著書簍,可這白猿一直跟在李吾昆身后,所以他倆也下意識的以為李吾昆是個讀書的秀才。
可沒成想,那白猿翻動書簍時,身邊少年卻說,這東西是別人的!
還能是誰的?
那個天資最好的馮云南一路上都同耍猴少年形影不離,有事沒事都要和他商量,十有八九,這書簍就是他的!
想到這里,虎目武夫第一次犯了難,雖說他們峰的弟子實力確實要壓其他峰一頭,可那些個玩意都是摸魚掏鳥的小混蛋!真要論起文化底蘊,特別是和觀云峰比,那就只能呵呵了……
所以最后,王景陽說無可說,只能挑著吃食來增加一些籌碼,心里期盼小孩貪吃的個性能左右一下選擇的天平。
師叔啊!師侄盡力了!
無聲一嘆,王景陽恍惚間看見掌門師叔閃亮璀璨的肱二頭肌和那充滿關愛鼓勵的斗大拳頭。
“沒錯!擎天峰的靈食確實美味,然修道豈能貪戀口舌之欲?”
許姓修士看到虎目武夫臉上的細微變化,古井無波的臉上也忽如嚴寒以去,暖日當空。
一笑之間,山花爛漫,春風得意。
“來!馮師弟!你且過來……”
“師弟?”
王景陽眉頭一皺,卻沒聲張。
“我…我?”
馮云南只道,你折騰你自己的就好了,干嘛想起來折騰我!
不過他哭了半天,眼睛都要瞎了,正好休息一會兒。
在者人家的發話,馮云南也不敢不聽。
“喜歡讀書嗎?”
“喜…喜歡……”
“這些天也沒落下?”
“父親教誨,當每日不輟……”
“哦?家嚴可有功名?仕從何處?”
“縣衙師爺,是個秀才……”
“好!圣人文章,讀過哪些?”
“大學、中庸、論語、孟子、詩、書、禮、易、春秋。”
“喜歡哪本?”
“圣人玉言,難做取舍……”
“字練的哪一家?”
“柳家。”
“丹青可曾學過?”
馮云南搖搖頭。
“父親說字都練不好,丹青日后再說……”
“哈哈……”
許姓儒士每問一句,眼神中的光亮就強上一分,到最后,臉上的狂喜和得意幾乎將臉皮扯的面目全非。
“咳咳……”
王景陽眉頭一皺,當即打岔提醒道。
“馮師弟啊!這字會認就行了,畢竟你上靈獸宗,是修仙來的!我們……”
“王師兄!所言差矣!”姓許的仙長扇子“啪”的展開,說起話來在無半點客氣,只見其搖頭晃腦面露傲色,模樣與市井里看不起農人的窮酸秀才如出一轍。
“文章對修習仙法助力頗多,資質不行的人才會退而求其次,咱們觀云峰上弟子最少沒錯,但任何一個放在同級別的修士中都算的上翹楚!”
說到這,許姓修士也不在理會王景陽,只對著馮云南面色和藹道。
“師弟恐怕還不知道吧?我們師尊仙法高絕,如今不但是宗門大長老,更是世上難尋的大儒賢士!放眼靈獸宗,哪個山上如咱們峰中弟子一般滿腹經綸,精通六藝,為了方便門下弟子學習圣人文章,師尊更是下令建了整個青州最大的閱文館,其中藏書浩如煙海,哪怕窮畢生之力也未必可以讀完!”
“一輩子都讀不完?”馮云南身體一震,口中喃喃,仿佛被剛聽到的話語震撼的不敢置信!
“難以窮盡!”許仙師點頭。
“精通六藝?”馮云南小臉刷的白了。
“每日都有專人授課!”
“王仙師救我!”
令眾人萬萬沒想到,一開始毫無主張的馮云南,此刻卻如同受到驚嚇的鳥獸,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情形下,一頭沖到王景陽背后!
“這……”
王景陽愣住了,姓許的修士也張大了嘴。
“我不要學一輩子的文章!我不想讀書!仙長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