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寧不枉想度笙生性樂觀,就算自己有了萬一相信她也一定能挺過去,她終有一天會再找到一個更好的人。寧不枉盡量讓自己想的簡單,不去想現(xiàn)在度笙可能正焦急的等他回去,不去想度笙得知自己的遭遇后會如何傷心,更不能去想她那一雙眼可能會為自己落淚,他只是去想她的笑……不知是不是寧不枉想的太入神了,他竟覺得度笙的笑就像在耳邊,他不由得跟著笑了笑輕聲念了句:“度笙……”
“這么想我還把我扔在家里自己出來當(dāng)烤肉!”
寧不枉被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猛的回身:“你!”
度笙上前就是一腳:“你什么你!想過你這人會始亂終棄,沒想到會這么不靠譜,我還沒過門呢!你就讓想我當(dāng)棄婦!”
寧不枉面色凝重:“你為何會跟來!這不是胡鬧!快快出去!”
度笙翻他一記大白眼:“你是不是被烤傻了?進來了這里哪是說出去就出去的,你以為‘扭轉(zhuǎn)乾坤’是你家灶房呢!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成親?什么叫夫妻?你以為就是給我片樹葉咱倆過家家呢!”
寧不枉沒她那么能說會道,只知道不想她受苦:“你明知道進來后會是什么下場,孟司只是想要我體內(nèi)的神力,你進來根本就沒有意義!”
度笙知道他是擔(dān)心自己,但她也知道,若是今天孟司想煉的人是自己,寧不枉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跳進來:“我跳都跳進來了,你有時間在這里說教,不如珍惜時間多抱抱我!”說完就主動撲過去摟著寧不枉的腰不撒手。寧不枉無奈:“我始終都拿你沒辦法……”度笙聽他這帶著寵溺的語氣竟有些不好意思:“這么抱著有點熱哈……那……換你抱我?”
“扭轉(zhuǎn)乾坤”內(nèi)部不分晝夜,但寧不枉覺得應(yīng)是過了有兩三日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被消耗的越來越嚴(yán)重,寧不枉本想放棄掙扎的打算因著現(xiàn)在有度笙一起有所改變,他用靈力幻化出保護障將二人護在其中,“扭轉(zhuǎn)乾坤”嘗到了靈力的甜頭更是加快了對二人的消耗,寧不枉的修為雖高,但想來最多也就能挺個七八日。
“扭轉(zhuǎn)乾坤”內(nèi)部熱的不行,按理說凡是進來了的人都會被折磨的越來越不成人樣,但度笙卻覺得很奇怪,是她心太大了嗎?這些天竟然嗜睡的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又一覺,待她這次迷迷糊糊的醒來時,寧不枉正在打坐,見她醒后盯著他瞧回以一笑,撫了撫她的臉頰將她帶的更近:“少動可以降低消耗,我打坐時你便躺在我的腿上不要隨意走動好嗎?”度笙鮮少見到寧不枉溫柔的與她親近如此,點了點頭乖巧的答應(yīng),寧不枉開始打坐,度笙便躺在他腿上欣賞他的側(cè)臉,很快卻又覺睡意襲來。度笙渾渾噩噩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夢與現(xiàn)實愈加的分不清,她覺得只過了一瞬,卻又像是跳過了幾日。
度笙終于在一次清醒時發(fā)現(xiàn)了異樣,她不知自己昏睡過去了幾次,也不知時辰過了多久,只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按理說以“扭轉(zhuǎn)乾坤”的性子,它巴不得人越到最后越有斗志,身旁的寧不枉一直在打坐,姿勢都未變分毫,度笙強撐起精神叫了叫他,卻發(fā)現(xiàn)他似是沉睡般怎么都不叫不醒,度笙突然有了一種極不好的預(yù)感,她欲施出靈力竟然被禁?!
不對……度笙猛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晃了下迷糊的腦袋保持清醒,使出了十足的氣力劈向自己面部,掌風(fēng)將至?xí)r突覺意識回籠,她像是被從漩渦中吐出來了一樣,這種感覺,與從映愿湖出來時是如此的相似……
度笙頭腦不再昏沉、眼前也恢復(fù)了清明,她仍置身在保護障中,但本應(yīng)在身邊打坐的寧不枉卻不見了……度笙那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像是怕發(fā)現(xiàn)什么可怕的事實,但又為了驗證些什么……她僵硬的慢慢轉(zhuǎn)過身……
度笙的眼淚聚在眼圈里就是不下來,她睜大著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本應(yīng)在她身旁打坐的人,此時卻像是被千刀萬剮完了般吊在上空,從骨髓深處裂開的溝壑布滿全身,被火煅過后正向外涌著油脂和鮮血……他周身金色的光暈正在向度笙周圍的保護障輸送著神力。
度笙到了現(xiàn)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寧不枉用神力鑄了保護障將她困在其中,并設(shè)下幻境讓她渾渾噩噩過了七八日卻像是只睡了一覺,度笙強迫自己接受事實:“你明明知道對我來說,比起陪你同死,這樣更殘忍,為何……為何!”
兩人如今已經(jīng)到了“扭轉(zhuǎn)乾坤”最后一層,障外熱的隨時能將人熔化,設(shè)置保護罩的神力已經(jīng)被“扭轉(zhuǎn)乾坤”吸收的差不多了,度笙將其打破并不難,她出來后不顧自己即將要被烤熟的皮膚,慌忙的撲過去將寧不枉拽回懷里,施出靈力欲幫他療傷,哪怕是愈合下肉身也好,可是靈力一施出,就瞬間被“扭轉(zhuǎn)乾坤”吸走,度笙似是不甘心,像是不用盡體內(nèi)的靈力試過后不罷休,待她終于沒了辦法,像是認(rèn)了命般抱住寧不枉的身子讓眼里的一圈淚掉落,淚水沒等掉落在地上便在空中化為了蒸汽消失于無形。
孟司沒料到寧不枉的神力會如此難煉,他在爐外焦急等候了數(shù)日逐漸失去了耐心,此時卻突然察覺“扭轉(zhuǎn)乾坤”有些躁動不安,孟司覺得有異,平時“扭轉(zhuǎn)乾坤”在煉丹時并不會鬧脾氣,如今這樣是為何?孟司正想著會不會是哪里出了問題,卻見“扭轉(zhuǎn)乾坤”躁動的越發(fā)厲害最后像是實在受不了什么影響般極不耐煩的將一顆丹藥吐了出來。
度笙正抱著寧不枉的肉身經(jīng)歷火烤,卻突覺周生一涼隨后被一陣風(fēng)卷起,緊接著就被“扭轉(zhuǎn)乾坤”當(dāng)作殘渣吐了出來。孟司雖奇怪度笙為什么還活著,但他急于試丹也沒時間細(xì)想,他驗了驗手中金色的靈丹,果然察覺到它凝聚了巨大的神力,他將丹藥服下后迅速調(diào)節(jié)體內(nèi)靈力,隨后取出懷中錦囊將閔絳的魂魄放出,試著駕馭神力幻化出閔絳的肉身,閔絳見孟司額間鹿角光印閃現(xiàn),又見遠處的度笙抱著寧不枉的肉身在極力搜集他僅剩的一口魂魄,也明白孟司做了什么:“孟司,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孟司已經(jīng)一意孤行到喪失了心智,并不理會她,閔絳凄然笑了笑:“也罷,一起灰飛煙滅了也好,存留在這世上,除了會牽連更多的人,毫無意義……”
不得不承認(rèn)“扭轉(zhuǎn)乾坤”被孟司改造的極為可怕,寧不枉的神力經(jīng)此一煉,竟像被放大了幾倍的效用,孟司準(zhǔn)備就緒后便施法將閔絳的魂魄困在一團金色光圈內(nèi),那光圈逐漸向魂魄中心擴散,漸漸將魂魄恢復(fù)的越來越清晰,最后清晰到仿佛被注入了肉身,直到光圈被魂魄吸收完全,一個完整的閔絳出現(xiàn)在了孟司眼前,孟司瘋癲的笑著上前:“是你,真的是你!”他上前撫摸閔絳周身,有溫度,有人的觸感,成了,真的成了!
他輕輕的將閔絳摟入懷中,像是怕她碎了一樣,過一會兒后又狠狠的緊了緊懷抱:“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的拋下我這么久,你知不知道觸摸不到你的我有多痛苦!哪怕此刻是一場夢也值得了……”
閔絳像是哄小孩子一樣的拍了拍孟司的背,孟司將她從懷中放出,定定的撫摸著她的臉瞧個不停,閔絳喚了他幾聲他也似是沒聽到,他撫摸著這樣有溫度的人如癡如醉:“阿絳,孩子若是能活下來,還叫他孟竹好嗎?”
閔絳知道不可能,但還是點了點頭應(yīng)他,孟司像是個天真的孩子心滿意足的笑了,此刻仿佛時光倒轉(zhuǎn),又回到了兩人初見的那一刻,只有純粹的幸福、他們從未經(jīng)歷過任何的苦楚磨難:“阿絳,我要的從來都不多……能再一次這樣的觸摸到你,哪怕是灰飛煙滅……也值得了……”
兩人就這樣幸福的對視、滿足的笑著,最終漸漸化成金色的光點,飄散在空中,最后消散于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