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枉此時正在前幾日打斗過的地方打坐,他知道“扭轉乾坤”這幾日并未大范圍移動,應是孟司停在了一處療傷,自己先前已將他逼到了絕境,若是再行動,怕他真的會拿度笙如何……忽然寧不枉的思緒被打斷,他感知到了“追蹤”的異樣,“扭轉乾坤”如此快速的移動?……這個方向?……寧不枉飛速起身!
“扭轉乾坤”在即將跨過循規門外墻時被孟司攔住,循規門內的一處庭院,眾多弟子盤坐在地上,將一個形狀怪異的容器圍在中心,容器里盛著水不水墨不墨的液體,還往外冒著黑煙,眾弟子口中烏呀呀的念著經,那液體像是被煮沸了一樣不斷翻滾著,每當脫離容器升到一定的高度,就像觸到了結界一般,狠狠的被打了回來!那液體也不氣餒,繼續翻涌,又被不斷的打回。
孟司在墻外上方看到此景,狠狠的笑了笑,執著“扭轉乾坤”飛進了庭院,落到地面,
度笙爬在墻頭偷看,我去,這孟司和循規門還有淵源呢,了不得了……不得了。
眾人見孟司來了,忙停止念經退到一旁讓出一人,這一身和尚裝扮的人度笙倒是認識,循規門門主——問心法師。
孟司看到他,厭惡的一笑,顯得不耐煩極了:“你們要是沒本事渡他,就將他交給我,三天兩頭的這么請我來,真是煩的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循規門的人多么想我呢!”
度笙沒明白孟司口中的“他”是誰,就聽問心法師回道:“不是渡不了,而是不得渡。”
孟司最討厭這人說話:“不都是一個意思!”
問心法師接著道:“他尚有塵緣未了,需得先開解,才有一絲可能。”
孟司不想聽他的陳詞濫調:“什么狗屁塵緣,今天就做個了斷,是將他給我帶走,還是你渡他投胎!”
問心搖了搖頭:“將他交給你,他更是不得投胎轉世,你那些方法對他是無用的。”
度笙已經徹底蒙圈了,看來這孟司和問心法師之前就認識,還見過不止一面,而且他們口中的“他”應當是孟司和問心法師都認識的人,如今卻成了墨汁,他們二人都想渡他投胎轉世,這是什么走向?
孟司討厭極了這種不上不上的感覺,決定上前硬搶,眾人忙阻攔,一來二去打了起來,眾弟子顯然不是孟司的對手,幾招就敗下陣,問心接招上前,勸他冷靜,孟司根本不聽,兩人僵持不下,你來我往了數十招也不見勝負,孟司最終幻出“扭轉乾坤”道:“再攔我,我就將你這循規門點了!”
正在這時空中飛來一人,白衣如雪,面如玉。孟司一愣,今天真是心煩的事都湊到了一塊,誠心讓他不好過:“怎么哪兒都有你!”
度笙一見來人,高興的差點從墻頭掉下去。
寧不枉只問:“她人呢?”
孟司想他問的應是自己先前擄走的丫頭,自己來時把她給忘了,估計早不知道跑哪去了:“走了!”
寧不枉眉心微皺,度笙若是逃出來了,必定會趕回之前分開的地方找他,怎么……
度笙怕寧不枉擔心自己,忙從墻頭跳進來大喊:“師兄,我在這兒!”說著就飛奔過來,走到寧不枉旁邊偷偷對他嚼耳朵:“寧不枉,俺想死你嘞,你有沒有想我!”
寧不枉見她活蹦亂跳的也就放下了心。
孟司和問心被這么一出分了神,也不繼續打下去了,孟司道:“將他放出來!我保證了卻他塵緣!”
問心想了想渡了這么久的人,雖有一些成效,但終究還是沒個結果。
遂取過那容器,解了上面的結界,對他道:“閔絳……你且出來吧。”
閔絳?!
度笙沒想到這墨汁竟然是曾經的宮闕樓左使——閔絳!
宮闕樓有六使,其中左右使二人是直接聽樓主的交代辦事,左右使下有四使為輔助使,但前右使閔寄總愛單獨行動,所以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宮闕樓左使閔絳,總帶著其余四使,幫閔復暗地里解決棘手的事,向來殺伐果斷不留痕,閔復對他很是重用,很多事都交代他去辦。
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閔絳就消失了,宮闕樓左使之職空懸了很久,才由后來的閔詞頂上,但這個閔詞做事顯然差了很多,用慣了利斧砍柴突然換了把鈍劍,自然不順手,閔復對他也不是很重用,左使之位頻繁換人,很多事都被交給了閔寄,閔寄不幸身亡后,左右使之位一度雙雙空懸,直到現在的左使閔卑和后來的孟司出現,閔復才像重新長回了雙手。
沒想到閔絳竟然是死了,看樣子還和孟司有關?但為什么魂魄被困在了循規門呢?即使有問心法師相渡也不得超生?這亂糟糟的一團……
雖然答應了孟司,但問心法師顯然是怕壞事,在孟司和閔絳外圈設了一層更大的結界,容器里的墨汁得了伸展的空間,逐漸從容器中溢出,最終幻成了個人形,外貌逐漸清晰,度笙看這閔絳,也不似個能揮刀砍人的劊子手啊,倒像個文弱書生,隱約還泛著股書香氣呢。
孟司見到了他,之前紅了的一雙眼變得更紅了,像是狠狠的哭過又腫了腫,倒是閔絳先開了口:“阿孟,又見面了。”
度笙聽著這語氣……不像是仇人見面啊,本以為這倆人上來就得火拼一頓呢,怎么倒像久別重逢的對偶似的……度笙有些許的失望……看來有人幫她收拾孟司這個愿望只能靠寧不枉實現了。
孟司喉結滾動,竟不知要回什么,過了許久才找到了言語:“你何必執念,早超生早解脫。”
閔絳凄然一笑:“阿孟,我并沒有執念,有執念的……是你,你耿耿于懷當年之事,從我走后已傷了太多無辜人的性命,就算我能超生,你因我作惡如此,我也不會有好報的。”
孟司顯然有些激動:“是你!是你騙的我好苦!是你害我走上這條路的,如今又讓我放下!你告訴我,我怎么放得下!我若放下了,還有什么可倚靠!”
度笙心道:原來這孟司作惡多端與閔絳有關?
閔絳仍是輕聲細語的像哄小孩子一般:“阿孟,我們說好的……”
度笙聽著閔絳對孟司的哄勸,心中肯定,這倆人絕對不簡單!她腦中已經開始構想著男男雙雙把家還的美好畫面了,朝著寧不枉小聲抱怨道:“你看人家多奔放!”
寧不枉無語,大概是猜到她想到了什么:“閔絳是個女子。”
度笙一臉吃驚!還沒等追問,就聽孟司繼續道:“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度笙聽的云里霧里,但能縷出來這孟司和閔絳還真應該是一對兒,不過是因為后來遇到了什么事,閔絳死了,孟司因為她的死開始大肆拿活人煉丹,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度笙繼續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