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瑜曾聽公司的人私下說劉佳雯和方震華的關系不好，可她以前真沒看出來，他們在一起時完全是和睦相處的模式。尤其是劉佳雯，每次見到方震華都是笑臉吟吟的，一口一個“方經理”您啊您的的，客氣的不得了。就是今天方震華這樣訓斥周若瑜了，在一旁的劉佳雯仍是云淡風輕的態度，連說話都是不咸不淡的。

也許是她不愿意和方震華正面沖突，可是現在細想起來，周若瑜真的有點寒心了。

張愛靜可遠比她要想的多，想的深了，“她這樣的態度可不是明哲保身，她是在她自己姐夫的公司，代表著老板娘的利益呢，要什么明哲保身呢！這也不是她的性格好吧，她那種人得勢時便飛揚跋扈的，什么時候會懂得謙虛這兩個字怎么寫??？我想，她最近可能是有所謀，所以一再在老板面前表現的好像很顧全大局。

她這樣踩低拜高又心機深厚的人，以后一定要離她遠一點。”

“嗯嗯?！敝苋翳っΣ坏攸c頭，心里對張愛靜佩服得不得了，這個姐姐平時好像萬事不關心的，卻原來把什么都看明白了。

里面包間劉佳雯正在不動聲色地向鄭朝輝訴苦：“姐夫，您看方震華今天那個樣子，他現在在公司越來越囂張了，好像他才是公司的老板，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

鄭朝輝當了二十年的老板，閱人無數，當然知道小姨子這話背后的意思，但方震華畢竟跟了他十幾年了，他又自持自己是公正的，于是說道：“他就是那種性格，別在意就行了，而且公司現在大部分的業務都是靠著他在聯系，說明他還是很有些能力的，起碼附醫的業務一直很穩定。”

劉佳雯撅起嘴來，不高興地說道：“他有什么業務能力？還不是都是靠著姐夫您的關系撐下來的？而且再穩定，附醫的膠片業務還不是一直在萎縮減少？再說了，他一直在跑放射科，可是附醫建立PACS系統時，他生生的就把顯示器業務給弄丟了，不是嘛！”

這是鄭朝輝的痛，前幾年附醫建立第一期的PACS系統，（PACS是Picture Archiving and Communication Systems的縮寫，意為數字影像的存儲和傳輸。具體上就是醫院把采集的患者的各種醫學影像，比如核磁，CT，超聲，X光機，各種紅外儀、顯微儀等各種設備產生的圖像通過網絡存儲起來，以備各相關科室醫生查詢和調閱。）那一次放射科是主要使用科室，可是他們當時完全疏忽了這個信息。

“那次是全院第一次的PACS系統，醫院很重視，大院長親自抓，由信息科主導，系統集成商操作采購。放射科沒有發言權?！编嵆x不得不解釋一下。

“可我聽說，院長只抓系統集成商，各個科室需要的設備還是會尊重具體科室的意見?！?

鄭朝輝沉默了，這是事實。都怪他們當時知道消息時已經太晚了，劉一民已經被系統集成商給擺平了。

劉佳雯看到鄭朝輝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戳中了對方的軟肋，聽說那單業務純利潤就有百多萬，那還是幾年前的百萬，起碼市中心的房子還可以買一兩套吧。本來是順手就可以做的生意竟然就這樣輕易地給丟了。她有些不屑，但她可不是想要計較這里面的得失，這前幾年賺多還是虧多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今天提到這個問題，只不過是想引起鄭朝輝的警覺來達到她自己的目的。

看見對方的表情有些松動了，于是她又在天平上加了一個砝碼?！敖惴?，現在是什么時代了？還按照過去的業務模式操作行嗎？現在的銷售都是系統化了，話術、行為、談判……哪一個不是要講技術，講標準？您覺得方震華哪方面做得到了？他作業務也就是街上賣大力丸的，把胸脯拍得啪啪響，然后在飯桌上讓那些主任吃好喝好，其它的他能做什么？”

鄭朝輝差點樂出聲來，還別說，方震華在那些老主任的面前還真有些買大力丸的架勢，不過，原來他這招還是很靈的，那時的人樸實，相信這一套，再加上方震華酒量好，晚上在飯桌上說唱逗趣推杯換盞，業務基本上就可以拿下來了。

其實鄭朝輝沒有意識到，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占了市場之先，摘到了低垂的果實。

可是，現在靠喝酒談利益來維系感情已經不靈了，醫療器械的發展日新月異，想要做這些業務都需要掌握相關的科學技術知識，這些方震華肯定是不具備的，但要一下拿掉方震華，鄭朝輝還是下不了決心，誰知道會引起什么樣的連鎖反應？

劉佳雯看著姐夫陰晴不定的眼神，不禁暗自腹誹他的優柔寡斷，要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當年要不是她讓姐姐挺著大肚子去找鄭朝輝當時的妻子談判，他會那么快的離婚嗎？

如今又是如此，好好的一家公司給他做得越來越糟糕。據說他十年前就身家幾千萬，到現在還是幾千萬，算上通貨膨脹就是嚴重縮水了好不好！如果換成是我做，哼，早就過億了。

算了，欲速則不達，用替代方案吧。

“姐夫，我覺得改變可以慢慢來，原來的業務還是照舊好了。不過，新業務您能不能交給我來做？”

鄭朝輝恍然，原來小姨子圖謀的是這個。這也可以理解，畢竟一個公司的命脈就是銷售，野心勃勃的小姨子是想掌握更大的權利，而且，做得好收入肯定也能大幅度地提高。

不過……

他沉吟了一會，說：“顯示器工作他們已經開展了，而且和原來的業務又有重合，不好讓你中間插一手，還是仍然交給方震華?！?

“姐夫！”劉佳雯不滿地瞪起了眼睛。她就是看著放射科方面姐夫還有一些老關系可以利用，她才想把顯示器的業務搶過來，然后以此建立起自己的人脈，為以后自己創業打下基礎。她聽說放射科的設備是醫院里最多，也是價值最高的，CT，雙核核磁，哪個不是千萬以上？附醫準備在郊區建一個新院，光是放射科采購的設備的預算就是兩億，吃不到肉，喝點湯也行啊。